原本以为能好好挨过一个上午,再顺顺利利地去s省,但老天爷就是不让他安心。
这场大雨一下,沈行平静无波的心湖立刻被石子砸得水花四溅。
面前街上的书店牌子的边缘滴落着水滴,一颗一颗豆大的水滴砸在水泥地上。
沈行听见了有人在叫他。
“小行!我不会游泳!”
沈行对着空气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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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里空气意外的干净,沈行找了个角落坐下,带上耳机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耳机里其实没有播放任何歌曲,连轻音乐都没有,他不过是借助耳塞令自己平静下来。
每次下雨。
他的神经总是格外紧绷。
忽然车厢前头传来一声尖叫——
车子忽然刹车,最前面的那个女生头撞到了椅背上。
许多人一拥而上,其中当然不包括沈行。
不过只有少部分人是去关心那女生,其余不过是好奇前面发生了什么。
沈行没去,因为他知道,如果是什么特别的事,等会回来会有人讨论的。
果不其然。
在前面的那两个男生之中,一个说:“是飞车贼啊,那个骑自行车的好可怜,看起来腿应该是断了。”
另一个应和道:“真的可怕……”
沈行叹了口气,祝平安吧。
每天都要发生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事,那人只是断了腿,没丢了性命,已经是万幸了。
接下来很顺利,路途上有许多人交谈,嘻嘻哈哈闹得很开心,沈行竟意外的不觉得吵。
心里何时平静下来的都不知道。
可惜这平静持续的并不久。
他再怎么避着宋远,到底是被分配到了一间房,那是个双人房,沈行进去后毫不客气地挑了靠近窗的那张床,对方也没说话。
场面一时和谐极了。
直到宋远开口:“沈……”
“我出去了。”沈行直接打断,他真希望这一家人能饶了他,别再像个苍蝇一样跟在他身后飞,沈行说完就出了门,在街上漫无目的逛。
沈行的妈沈椿年轻的时候是个恋爱脑的小公主,家里一直娇生惯养地宠着,结果很不幸地碰见了宋远他爸,离家出走准备来场轰轰烈烈的旷世绝恋。
结果当然是被骗身骗钱,等到她妈从虚妄美梦中惊醒的时候,去质问那个渣男,那场面沈行能想象出来有多么惨不忍睹。
他妈心如死灰就离开了这座城市,当然也没把怀孕的事说出去,本来打算把孩子打掉,结果碰到了一对夫妻,俩夫妻五十多岁也无儿无女,沈椿看都一个姓,觉得都是缘分,就留了下来生下了他,然后在他不满一岁时失踪了,留了话就抛弃了他。
沈行要恨谁也恨不起来,他有时候想他妈凭什么不养自己,后来又想他妈又为什么要养自己,他连生下来都惊险,要不是碰到了他爷爷奶奶,还是个受精卵的时候就死了。
他妈他都恨不起来,自然也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完全没有感情。
后来他这个父亲来寻他,他也无处可去,就上了这贼船,他开始想不明白宋家的做法,明明有宋远这么个优秀的继承人,寻他来相互隔应干什么,后来才知道她妈家族被他这个父亲骗走财产时,有道程序没走全,需要沈家的人来做个证明。
沈行知道真相的时候刚上高一,一个人窝在被窝反反复复回忆他这个所谓哥哥明里暗里的示好,他那时候才突然想明白,对于一个外来者,家里长辈们对他好他不奇怪,而与他同龄的宋远怎么可能这么懂事,不说排斥嘲讽,哪能和他这么亲热。
他那时就觉得这一家子都虚伪恶心得要死,被人欺骗感情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但他还是没法轻易离开这个地方。
他整个高一背着这群人偷偷去打工,勤工俭学,得了奖学金也不上报,他本来打算忍到高考完再把事情摆到明面上的,哪知升高二的那个暑假,他看见宋远用了他的钢笔,那是他哥一起送给他的,他当时就直接炸毛了,他单方面的与宋远吵了一架,然后就搬了出来。
他想着这样也好,给互相留点面子,也不用把那些恶心的事情讲明白,所以现在宋家的人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了什么离家出走,只有宋远大概看了出来。
也是从那以后,他知道要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现在一般没什么大事,他都不会怎么感情外露,他花一个多月才修炼出这个技能,一遇到孟闲全部功亏一篑,不过幸好他算是及时刹车,不然这简直作孽。
行收回思绪,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景色,他还没来过s省,看着陌生的街道,他有丝丝心慌,他握紧了手中的手机,想着反正有导航,实在不行他又不是白长了一张嘴,他大可以去问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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