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陵城,北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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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是大合胜里的一个小伙计,这几日时时刻刻都跟着卫布善,住也是在卫府里,他的身份不同,知道的消息倒是比卫布善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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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掌柜是老人了,做事也尽心尽力,平时也不喜欢和人说公事以外的事。”
“金掌柜秉子不大好,不过咱在西岭村那边的地租是他帮着收,收租的同时还管着收粮,收帐的事也是他一人跑。店里管库的和帐房金先生都是金掌柜的亲戚,平素响午吃饭也一起吃。”
“吴掌柜管店里日常的事,进货发货,每月小市,均是他管着。这人为人豪迈,店里大半的伙计都和他交好,听说吴掌柜还有当侍卫的侄儿,在咱这街上也是个有名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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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布善坐在柜里,王三站在柜台一边,小声说话。
王三年纪不大,一脸模糊样,这几日在店里闲转,估计也没有几个人当他是盘菜,越是这样,打听的事情还真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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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每月的月钱多少?”
“小伙计没月钱,只到年底随意赏些,最多几百个大钱。大伙计每月三百、二百钱不等,帐房和管库先生都是拿一两。”
“这钱不多啊…………”
“是不多………”王三小声说:“这几日我到别家商号打听过,伙计们的钱比咱这多三四成,年底还是有年赏………各人说起来都不大高兴,心气都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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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布善用手指敲着柜面,沉吟说:“这不消说,我看的着。”
店里上上下下确实都有点消沉,活力少,笑声也少,一个店有没有向心力,是不是奔上走,看伙计和掌柜们的模样也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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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布善想了想,吩咐说:“把三位掌柜请过来。”
王三答着应,准备往里间去,卫布善一摆手,说:“算了,还是我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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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布善这几日就在外间柜上坐着。
几个掌柜除了在内院就是躲在里间静室,不怎出来,只有张元宝出来点拨过卫布善几句,见卫布善不多事,每日只坐着看店中情形,老张放了心,也就不怎么出来多事。
但这样的情形还是不对。
———没听说干坐就能上手的东主,卫布善不打算再等下去。
时不可待,他有的是时间,可大合胜再耽搁下去怕要倒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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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掌柜正在里间坐着说话,房间不大,四张柜子上全放着帐册一类的东主西,算盘就好几把,桌子只一张,椅子倒是不少。
这是张老爷子当年算帐办事的地方,也是见人说话吩咐事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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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卫布善进来,三个掌柜均站了起来。
吴大抢着笑说:“东主有事吩咐,叫我们一声便是。”
卫布善笑说:“谈不上吩咐,有点事,想和三位商量。”
张元宝皱皱眉,将自己的位子让出来,伸手说:“东主坐下说。”
“嗯,谢张叔。”
不知不觉间,卫布善将称呼变了一下,语气也亲然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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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宝听了,脸色果然合然许多。
金二福和吴大对视一眼,眼神都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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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布善坐下,不再客套,开门见山的说:“各位,店里伙计的月钱,最少有十年没涨了吧?”
“是有不少年没涨了。”张元宝有些讶异,想了想才答说:“自太爷身故后,大爷走的也早………我当家,生意一年不如一年,涨月钱的事中自是从不提起。”
“年底原本有分红,这几年怕也没有了?”
“嗯,都在赔本,哪还有分红这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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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红是得等等………不过从管帐的先生,再到大小伙计,月钱还是涨一下吧,咱没法拔尖,不能和那几家大商号比,最少也不能亏待克扣了各位伙计。从上到下,每人均涨三成,这样也差不多和各家持平………另外,三位掌柜的劳苦,每月除了分利之外,再额外得每人十两的月钱,张叔,你看如何?”
卫布善的神情淡淡的,从容笃定,不像是说什么大事,就像是在谈一件家常小事一样。
———卫布善淡定,三个掌柜可不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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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宝先是心下一诧,接着脸上倒没有太多的表情,只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什么。
金二福忍不住连声咳嗽,似乎没想到怎么说。
吴大则是看着各人眼色,眼珠子直转,一时半会的也没个开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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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张元宝说:“虽说有一纸文书在先,这大合胜已名属东主,只是………只是生意不顺,再凭空增加月钱,不是白白赔累了。况且这般大事,还是不要随意拿主意,这话说出来,要想圆场可是有些难………”
“张叔放心,这事我当得主,钱我出,就这样办了,不要为难。”卫布善听着张元宝的话,几句就琢磨出来味道,他知道眼前这面冷的老人倒是真的心热,话不怎么好听,内里意思倒是好的。
“唉,就照东主说的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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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自己每月凭空多了十两的月钱,张元宝脸上倒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倒是叹了口气。
“这事还是张叔出去说吧,”卫布善说:“我初来乍到,又年轻,凡事还是张叔掌个总的好。”
“嗯,我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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