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幼祺不知实情,却发自内心地对她好,提醒她可能遇到的凶险,体贴她可能遭受的难处,虽然话语、行动,在顾蘅看来,还是有些难掩的孩子气,却也是让人心生暖意的孩子气。
顾蘅清丽绝俗的面容上于是有了由衷的笑意,她甚至有了心情调侃元幼祺。
“后宫再凶险,也不会明晃晃地当面让人见了血。”
元幼祺初时被她巧笑倩兮迷晕了眼,待得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一张俊丽的脸登时通红,昨日来自她舌尖的甜腥气息似乎又在口中复活了。
“那个……你、你还疼吗?”元幼祺磕磕绊绊道。
顾蘅侧头看她,反问道:“你说呢?”
元幼祺:“……”
“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顾蘅幽幽道。
元幼祺的脸更红了,羞涩地耷下脑袋,口中犹自喃着:“真的很傻吗?”
“真的很傻。”顾蘅老实不客气地给了她答案。
元幼祺:“……”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元幼祺才发觉顾蘅已经自顾自走远了。她慌忙快步追了上去。
顾蘅无奈地回看她一眼,眼中的意味很明显:怎么又跟来了?
元幼祺读懂了那嫌弃的眼神,她自己都快嫌弃自己了。面对顾蘅的时候,不是癫疯到娘亲都不认识,就是小媳妇儿似的没出息。什么时候,她面对顾蘅的时候,能正常些呢?
元幼祺愧然摇头。
顾蘅挑眉。
元幼祺轻咳一声,又道:“还有一句话。”
顾蘅微微蹙眉。
一次说清楚,别啰哩啰嗦的。元幼祺看懂了她的表情。
“就是想问一句,”元幼祺又磕绊起来,“父皇……和你……”
顾蘅笑得冷飕飕:“你到底想问什么?你的父皇,还是我?”
元幼祺被她笑得头皮发炸,一时间嘴皮子都吓利索了:“昨夜父皇留宿了吗?”
顾蘅眼眸微眯,蹦出两道凌厉的光芒:“这种事,是做臣子、做儿子的该问的吗?”
元幼祺哑然。
顾蘅不再看她,目光投注向远方。
“做好你自己的事。”她丢下一句话,便自顾自离开了。
徒留元幼祺,在她留下的冷风中瑟瑟发抖。
元幼祺兴致缺缺地折回凤仪宫,发现自己的母妃还坐在原处,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一双眼睛正盯着顾蘅之前用过的茶盏里的残茶,怔怔出神。
“母妃。”元幼祺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
韦贤妃抬眸,“舍得回来了?”
元幼祺:“……”
顾蘅啊,母妃啊,怎么都这么擅长往人家心口上戳刀子呢?还戳得这么顺手。
元幼祺悻悻地坐在韦贤妃的旁边。
韦贤妃笑得开怀:“吃了钉子了?”
元幼祺嘴角抽,心道孩儿吃了钉子,母妃你至于笑得这么身心俱悦吗?
韦贤妃眉眼弯起,她是极乐于见到元幼祺被顾蘅无情冷落的。毕竟,那个女人啊,她的孩儿,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所以啊,宝祥,你看,何为‘最难消受美人恩’?呵呵!这还谈不上恩不恩的呢,你就这么忧愁了。可见这个女人啊,还是远离为好。”韦贤妃说得语重心长。
“最难消受美人恩”是这样解释的吗?元幼祺深觉自己母妃强行掰扯的能耐也是了得啊。
却听韦贤妃又道:“管子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什么儿女私情啊,山盟海誓啊,也都是填饱肚子、前程大好之后才可放心享受的美好。”
这话头儿,倒是与方才顾蘅所说的“做好你自己的事”颇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元幼祺心道。
她静下心思来,也觉得自己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拈酸吃醋,或者旁的什么,于她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坐稳嫡位,那样,才称得上“前程大好”。
“母妃说的是!孩儿受教。”元幼祺诚恳道。
韦贤妃稍觉欣慰,低声道:“有一个人,母妃得让你知道他的存在。”
“谁?”
“原东宫侍卫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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