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儿个御史们又要给皇帝当枪使了?
每个人的脑袋里都跳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们忍不住偷瞧黑在脸、抱着笏板立在那里的御史中丞李之焕。这位似乎并不知道内情……哎呦!连御史中丞都不知道的事儿,那该是怎样的大事啊!
其实,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的。但他们都久居官场,脑袋瓜儿转得也快,立时联想到了前日分封诸皇子皇孙的几道圣旨。继而,目光都落在了立在赵王、吴王和琅琊郡王前面的太子身上。
啧啧啧,印堂发黑,这是要大祸临头的征兆啊!
众人看向太子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透出怜悯来。当然,拍手称快的更是大有人在。
魏帝在龙椅上坐定。
兵部先上前禀报北部边关的战事情况,说是斡勒人的势头已经被遏制住了,眼下兵马粮草迅速集结,防御工事也在加紧巩固。
魏帝点了点头,道了声“众卿辛苦了”,显然很是满意。
与此事有关的兵部、户部、工部的几位主事官皆心内一宽,脸上都露出笑纹来。得皇帝的一句肯定,他们这几日就算是没百忙活啊!
此事暂告一段落,一名御史便抢出身来,道:“陛下,臣有本奏!”
魏帝眉一挑,带得头顶上冕旒上的朱穗也随着颤了颤。
“奏!”他简道。
对于御史的突然出现,陛下竟没有丝毫的意外。呵!这是得了陛下的授意了吗?
群臣心里呵呵,都有了计较。
只听那名御史高声道:“臣要劾东宫主簿朱圆友!”
果然!群臣暗自惊叹。这真是奔着太子去的啊!
此时,当值内监已经将御史的奏章呈到了御前。
魏帝随意翻了翻,便不再看,向丹墀下的御史道:“继续说!”
那名御史忙恭敬道了声“是”,续道:“朱圆友协助东宫编纂《清溪诗话》,竟将逆臣林桢、胡沧融等五人的诗词及生平写了进去。臣以为,编录逆臣所著诗词已是极大的不妥,而该诗话中,对于几人的生平详介,行文、立意之间大有为其鼓吹不平、意图翻案的深意。且此诗话既为东宫牵头,极被民间学子所推崇,刊印多次,流毒不浅。臣以为,若任其如此发展,假以时日,恐怕无人再记得这几人的逆臣身份了。”
他说得痛心疾首,群臣听得胆战心惊。
元幼祺也不例外。
今日之事,昨日她在凤仪宫中,与韦贤妃坦承章国公所言之后,就听到韦贤妃提起了。
韦贤妃已经料定,顾蘅中.毒之事,无论是她自己做的,还是旁人所为,必定会掀起惊涛骇浪,极有可能在今日的早朝上便会有所反映。
元幼祺今日上朝之前,就已经想好自己要做什么了。只是,她需要一个契机。而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契机,来得这么突然又汹涌。
林桢、胡沧融是先帝朝时重臣,他们是当年的太子、后来的韩王的坚定支持者。而那位昔日的太子,也就是当今天子,她的父皇的长兄元恪。
那时候,魏帝还是秦王。
一场惊动朝野的变故,曾经的太子变成了韩王,而曾经的秦王则变成了太子。曾经支持太子的林桢等人更是因“叛国谋逆”被处以极刑,连其子孙,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其影响却足以震动整个大魏。据说,当时死的人,宫内宫外,午门外、十字街,流的血,几个月都冲刷不干净。
谁也说不清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说,即便是知道的,也不敢说出当年的真相。
因为,如今坐在龙椅上的,就是当年那场巨变的谋划者啊!
这是几乎所有人都笃定,却也不敢深想的事。
原本,这桩事随着几十载的时光流逝渐渐被淡忘了,孰料,今日竟被这么毫无征兆地揪起,连带起的惊悚可想而知。
元幼祺听闻过那几个名字,她也相信那几个人不论其为人如何,对于元恪都是忠心的。但是,他们皆没得善终,韩王元恪更是没人再提起。没有人知道,他是病死了,还是被害死了。总之,绝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
元幼祺虽然昨日已经笃定了夺嫡之心,但作为皇子,作为太子元承胤的“弟弟”,她还是禁不住对元承胤气且哀叹。
没脑子了吗?父皇还好端端地活着呢,更没老糊涂了,竟就这么大喇喇地把这样的几个敏感人物录了进去!
元幼祺也极想斥她的二哥一句:“长长脑子吧你!”
她思索的当儿,魏帝转向面色惨白、站立不安的元承胤。
“太子,你怎么说?”魏帝面目冷峻,声音也寒得冰人。
只这样的语气,众臣心里皆道:太子完了。
太子双腿僵直着迈步,向魏帝行礼,颤声道:“父皇明鉴,《清溪诗话》确是儿臣所纂,但其中的……”
他话音未落呢,魏帝便冷森森地“哼”了一声。偌大的朝堂上,几乎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群臣暗自摇头:太子真的完了!
丁奉听太子竟就这么把编纂的事儿揽到了自己的头上,心中大骂“蠢才!蠢才!”。这等时候,便是耍赖推卸,也得把那责任推到朱圆友的身上啊!若再狡辩一番,让皇帝没法治罪,顶多加上个“识人不明,督查不力”的名头,也不至于招来大祸患啊!
可显然,这位太子殿下不这么想,他竟在这当口儿保护起朱圆友来了!
丁奉无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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