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从她长大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少年,相反,越来越清晰的,是爹爹一下一下雕刻出来的玉像。
从她记事开始,她就知道,她的妈妈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从爹爹知道妈妈犯的错误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和妈妈说过一句话。而在她3岁的时候,她爹爹得到了一大块玉石,于是她爹爹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一直都在雕刻着玉石。
春去秋来,玉石被一点点的雕刻成人形,脸部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她知道这个玉像刻的人是谁了。
不是妈妈,也不自己,更不是爹爹,而是自己记忆里的少年。
她看着爹爹在眼眶处按上黑色宝石,在头顶粘上头发,又给玉像穿上素白的雪缎衣裳,只觉得记忆里的少年,缓缓地从记忆当中走出来,站在自己面前,微笑着凝视着自己。
她确信是他,而非他人。因为……
那样翩若游鸿、婉若惊龙,好像生来就是为了羽化而登仙的出尘气质,只有记忆里的那个人。
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但是,妈妈却是红了眼睛,第一次和爹爹动手,想砸了玉像。
说起来,她完全不理解妈妈。爹爹不理她,她就故意找了很多俊男来行乐,爹爹无视他们继续雕刻,妈妈就杀了那些人。而现在,她又想毁了玉像。
妈妈打不过爹爹,伤心之下离开了。爹爹抱着当时已经七岁的她,缓缓地说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原来,玉像就是当年来看过她的少年,也就是她的小师叔,逍遥派的掌门,安泽一。
原来,小师叔是爹爹和妈妈以及她没有见过的大师伯他们一起照顾长大的,所以小师叔一直把他们当做至亲一样依赖。
小师叔天生九阴绝脉,却也是天生的习武天才,7岁的时候就与友人黄裳一起阅尽天下道家经法,自己创造了生生不息之法,又帮着黄裳创造了一套武学心法。
而在他九阴绝脉病发之后,他更是在师祖的指点下,从逍遥派最高武学秘典《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当中自创《明玉九重》。
习武天才天下不知有多少,但是能够自创武学的,都是可以开宗立派的顶端大家。她的师祖正是看中小师叔的坚韧与聪慧(其实还因为无崖子在巫行云和李秋水之间的左右摇摆,原著里面就他一个男的,而本文里面有安泽一这个更好的选择),就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小师叔。
虽然说心里面有点不甘心,但是爹爹自己心里面还是能接受的。
“爹爹真的一点都不遗憾吗?”
“有。”爹爹轻声道,俊美如冠玉的脸上划过一丝复杂:“我师父天资绝伦,创立了逍遥派。我师弟,你的小师叔聪慧无双,自创武学鬼才。唯独只有我,上不及你师祖,下不如你小师叔。”
“可,可是爹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啊。”
“你师祖不必说。你小师叔,”爹爹眼底更复杂:“天生过目不忘,知一通百。”
简单一点的说,无崖子是一个学霸,搁在任何一个门派都可以笑傲全门得到师长喜爱,偏偏他所在的逍遥派,上面有一个学神师祖逍遥子,下面有一个比他小二十二岁的学神师弟安泽一,对于这种被学神从方方面面碾压的命运,我们只能给无崖子点一根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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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无崖子想自创一门武功,证明自己不弱于师弟和师祖,这样的心情,也就是可想而知的。
所以,他在和李秋水在一起之后,两个人从天下各个门派搜罗武学秘籍,意图从当中悟出自创一套绝世武学。
结果他失败了,但是他也在这个时候成为了父亲。
但是在阿萝出生二年多的时候,身体养好并且武功恢复的李秋水,偷袭了正在水边修炼明玉九重的安泽一,以至于丝毫没有防备的安泽一掉落水里,失踪不见。
他从大师姐派来的人那里知道这件事,想到那个脸色苍白拉着他袖子声音软软的叫他师兄的男孩子,心如刀绞的同时千里回昆仑,在逍遥谷师弟经常修炼的地方百般寻找,却找不到安泽一丝毫的踪迹。
“你小师叔,虽然看起来清冷疏离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但是事实上,那个孩子性格最是温柔情深的。”她始终记得她爹爹眼底闪着泪光的眼睛:“你小师叔小时候被你娘照顾过,所以他一直都很喜欢你娘,视如亲人一样信任依赖……”
“她怎么能对泽一下得去手!”
“我不相信他死了,我不相信。”爹爹当时注视着玉像,喃喃道:“他还那么小,那么年轻,他还没有长大……”
她眨了眨眼睛,觉得爹爹情绪不太对。不过想想小师叔就比她大十岁,觉得爹爹大概,是把从小养大的小师叔当自己的儿子了吧?
再后来,爹爹因事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一天天长大,除了玉像之外,就只有妈妈留下来的嬷嬷陪着她。
一年,两年,三年。十岁那一年,她被忽然出现的妈妈带走被寄养在姑苏曼陀山庄。在那里,她认识了王家公子,并且订下了婚约。
十七岁的那一年,她回到琅嬛福地,再一次见到玉像,她最终还是将幼时的遐想封在记忆的匣子里。
也就是这一年,她遇到了一生的冤家。
然后时隔二十年,她再一次见到记忆最深处的那个人。
空气当中,弥漫着一股紧绷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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