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烈还是拉着他衣摆不放。
张衍扯开他爪子,蹲下道:“安生点,好好睡上一觉,我白日便过来叫你。”
赵烈只觉得当下,和他离别多一刻,便真少相处一分,格外不舍,眼中也流露哀怨之色。
张衍摸摸了他头,便掩门而去。
赵烈望了望那床褥子,也觉得无聊,便走去趴在上面。床褥闻来,有暗香扑鼻,竟觉十分好睡。正要闭眼,想起张衍,把两人几次见面情景前前后后想了一通,又睡不着了。他好容易站起,迈步也不甚容易,适应 了一阵,才走到门边,抬起前爪,轻轻开了门,走到隔壁,见张衍房中灯火未灭,一时怔住。
本来被关在刘麻子笼里,一路上这般想念,什么念头都动过,偏偏这时,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他本一副江南才子爱吟诗作赋的禀x_i,ng,丝丝柔情,随风而散,弥于空中,漫于水里,满腔情话却仍无法言说,此时心境,真是千般滋味咀嚼不完。
他往后一坐,前爪撑地,默默而视,若得在江阳一日,便能这样于他窗下守他一日,或许也足够。
有诗云: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他正胡思乱想之际,张衍一下子打开门,对他道:“竟是要坐一晚上么?”
赵烈一愣,动了嘴,才想无法说话,只好闷声哄了两句,怕他心烦,不敢去拉他衣角。
张衍叹了口气道:“我正做法,从那妖道那抢回了那笔来。若再与你,你可要得?”
赵烈看他手上,真拿了那支笔!忙不迭点头。
张衍“嗯”了一声,道:“你这凡人,也心眼忒多,现在变成老虎,我倒好相谈了。我问你,你那日在榆塘,说不想再见我,是当真的么?”
那时只是想天人殊途,才说得气话!赵烈有苦说不出,只好摇头。
“好,我再问你,我今日在集市上救了你,你一心要回榆塘,不和我一道,又是真心的么?”
赵烈更觉得苦闷,只得再摇头,伴着哀鸣了两下。
张衍轻轻敲了他头两下:“你们凡人,就爱言不由衷,却是为了什么?”
这可怎么答?赵烈无策,只好继续呜呜几下。心道:你之前说不懂人间情事,却和我在池水中那般,不也是装傻充愣?这么一想,就不满地摇头晃脑起来。
张衍皱眉道:“又点头又摇头,想说什么?”想了想又道:“也罢,现在月光正旺,我逆之而行,把你人身放出来,反而不好。这样也是不错的。”
赵烈巴巴看他就关门进去,忙又上前用爪抵住门。
张衍叹了口气道:“是不是要我陪你睡?”
自然是点头的。
随即,张衍吹熄灯火,随赵烈进房,看了褥子笑道:“这狐仙准备得周全,竟也不显得小!怕他也没想到是给老虎睡的!”
说罢,便径自和衣躺下,弄得赵烈倒不知如何是好,无措了一会儿,才笨拙地挪到他身边,摆了个不压到他的姿势趴了,张衍转身一推,把他弄得侧翻过来,一人一虎相视。
张衍又使了个法术,灯火皆熄 。黑暗之中,张衍揪了赵烈胸口的毛,道:“我与你说个故事。”
赵烈大气不敢出,只能勉强动了动虎头。
张衍悠悠道:
“从前有个书生,生活贫苦,屡次考试,不得功名。
一日,王母宫中天女下凡,见他一表人材,风骨异于常人,便倾心于他。两人相识到j_iao 欢,不过数日。
一次,天女对他道:‘我托付终身给你,你可愿意?’
书生忙道:‘只有你看不上我,哪有我说愿意不愿意的道理?’
天女喜道:‘王母已恩准我俩婚事,过两日有天庭使者前来探你,你也不必慌张,如实相告即可。’
书生应了。过了几日,天庭真来使者,面如冠玉,威风凛凛。书生慌忙下拜。天女带二人到一处宫殿,华丽非凡。几人宴饮欢歌,好不快活!
酒到酣处,使者笑问道:‘你个书生,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愿意随了我家天女到天庭去,长生不老,还是做人间宰相,享尽荣华富贵!大胆说!没有不允的!’
书生见天女看他,不敢不答,却又醉意上来,觉得心动,只想天上长生不老,有甚么意思?人间繁华享用不尽,才是真真实实的。
天女见他不言,在旁跺脚,使者脸色也沉了。天女忙差使女塞了些珠宝给使者,他才复问了一次。
这次问得严厉了,书生着慌,忙伏身拜道:‘人间宰相!人间宰相!’你道后来如何?”
赵烈被他揪着毛,不知他为何要说这个故事,黑暗中亮着两只老虎眼睛,不作声。
张衍笑道:“后来那书生被送回原来的破屋,天女也和使者回天庭去,从此对凡间断了念想。”
说罢,却不松手,玩弄着那些毛,揪得赵烈都觉得有些许疼痛,又道:“其实这些也是我下界后听的故事,王母宫中到底谁嫁与凡人,我竟不大清楚 。本来在天上觉得天庭人才济济,挑哪个不是比凡人好上千倍万倍,下来后,却发现凡人傻,却也有傻的妙处,天人通达,也有通达的坏处。只是那些个天女下嫁的故事,我独独喜欢这个。天人凡人,终究道有不同,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你说是也不是?”
第十五章
赵烈被他问得瞪目结舌,胸口的毛被抓得生疼,但无论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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