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祯其实这些年沾酒沾的少,全因先前总在喝酒之后同芝麻换身子,那时她恐慌之下,自然就想着办法避开酒,如今对这变化倒是能有几分控制了,只是……
她的酒量也因此降了许多。
陆宛祯知乐宁那酒的酿造,想来应当比宫中的、也比民间这些酒度数都要高,指不定在无意之间就能将她给放倒,陆宛祯并不敢随便去喝。
但她依然点头答应:“喜欢。”
“若是一会儿有空,我命人随你去拿两坛带到宫中。”
就算不喝,她也要将自己的那一份拿走,而且最好带着到江南,微服巡访时,不好依着性子做些出格之事,她想,或许届时思念阿宁时,只能将随行带出来的酒封拍开,闻着那酒香味儿发酵自己的思念了吧。
乐宁点了点头。
尔后——
两人随意挑着食肆进入,乐宁各尝了尝这些食肆的招牌。
甚么樱桃饸络、酱鸭之类,各家有各家之长。
除却因地处内陆,弄的河鲜、海鲜几乎没有之外,其他的甚么抄手、馄饨、小米糕、芝麻胡饼一类,皆是一绝。
所幸乐宁与陆宛祯不比寻常女子,胃口小,不过吃了几口便没食欲,两人一个日日在灶房里动手,一个有习武之好,饭量比起其他娘子都要大些。
这也就足以让她们俩从街头吃到街尾,即便不是将食物样样都吃空,却也十分尽兴,算是将各家特色都尝了一遭。
好容易吃完一条街,天色已经渐晚,乐宁走了两步,轻轻地抬手打了一个嗝,然后忽然笑出声来。
陆宛祯在旁边看着她,眼中也有笑意。
唯有后头跟着的两个影卫,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乐宁是真的觉着好笑——
陆宛祯对她真算是有求必应了,其他的太子谈恋爱或是追求心上人时如何,她不大懂,但想来应当没有哪个太子会这样丢下包袱,硬生生陪着心上人吃遍整条街吧。
或许这样的一顿,甚至无法同宫中小食一餐的精致味道相比。
但陆宛祯却真如此做了,一点儿也不介意的样子。
乐宁回想她们俩方才走进每一家用餐的模样,突然生出一点儿感慨来:
陆宛祯……应该是挺喜欢她了。
若非如此,怎会这样舍命陪君子?
陆宛祯倒不知她想着什么,唇边的笑容全因乐宁而起,瞧着对方高兴,她就也不自觉地感到心情松快,如此而已。
两人莫名其妙对笑了半天,乐宁挥了挥手,道:
“我有些饱,咱们去买点儿街边小食克化一下。”
陆宛祯点了点头,无半点意见:“好。”
乐宁跑去看卖水果的地儿,这望安城的经济如此繁荣,做生意的人自然也要多耗费些头脑,方能将旁人给比下去,好获得更多的客人。
就拿这卖水果的来说,有的人是早早地背了箩筐,里头用叶子铺着,上面摆满了新鲜的、在山里摘的果子,有杏子、桃儿、还有些李子之类的,瞧着就十分新鲜。
叫卖时,皆是将那果子铺在箩筐的筐盖上,以便旁人挑选。
但今日有一小郎君倒是头脑不错——
他的果子竟然是在家中切好,而后泡在糖水中的。
众所周知,如今圣人通过推行远洋之物,诸如玉米、辣椒、番薯等等,使国民不仅以粟麦充饥,主食增加,这做菜也跟着花样百出。
而前些日子自打宫中御膳房进了个很会做糕点的厨子之后,听闻圣人已有意同天竺等地大量进口些沙糖,以降望安本地糖价,使民皆能尝这甜味。
在这粮食难以养活人口的古代,贫苦人家最大的希望便是天地里的庄稼争气,莫要遇上甚么大的天灾,如此平平安安地过个一年又一年便是,谁能奢望人人都能吃得上一块糖呢?
但这望安自打商人开的沙糖铺子愈来愈多之后,民间做糖果的、买糖果的人也愈多。
乐宁瞧见这类似黄桃罐头的水果罐头雏形,不由好奇地走到那小郎君的摊贩前,开口询价,问这一串桃儿、杏儿,价分别几何。
小郎君低眉顺目,一一作答。
乐宁看着串桃瓣儿的熟悉的签字,眼中不由露出几分笑意,这种卖法,同她之前刚来这地界儿,在七夕灯会上的做法,几乎是如出一辙了。
现在常常也能在下午闻见坊中有卖炙肉的铺子,只生意比不得邹公食肆那般红火罢了,但总归是有了些新的烹饪法子面世,旁的商家自然趋之若鹜地模仿、学习,不论哪个时空下皆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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