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谕天下咸使闻之!”
几字之时已是笔力不继,凌乱不堪,终于作罢扔了御笔,叹道,
“罢了!宣……宣刘健、李东阳、谢迁觐见……”
吕骢去外头宣旨,朱厚照忙扶了弘治帝转回龙床之上,朱厚照与张皇后跪在榻前道,
“陛下,可感饥渴?”
张皇后问道,听弘治帝嗯了一声,忙召了小太监奉水,自己又亲手送到伺候弘治帝用水,弘治帝喝了一口才转头看向张皇后苦笑一声道,
“相濡以沫十八载,到如今朕只怕要……要先你一步走了!”
张皇后大哭,
“陛下何其狠心抛下臣妾独行,留下臣妾母子无依无靠,好不凄凉,陛下万万万不可抛了臣妾啊!”
弘治帝闻言也是眼角含泪,长叹一声道,
“此乃天意,非……非朕不想,实不能……能……”
言至于此,却是气息短促,双眼失神,张皇后与太子见状大惊,忙呼,
“太医!太医!”
外头守候的众太医忙进来施针,待得一番急救弘治帝果然气息稍缓,双眼回复清明,这厢靠坐在龙榻之上,倒是有了精神,太医一见都知此乃是回光返照之状,不由暗自摇头。
正这时外头小太监尖细的声音禀报谢迁、刘健、李东阳三人觐见。
弘治帝微微一笑道,
“宣!”
抬手让太子与皇后退到一旁,这厢三位内阁大臣入内,见得弘治帝端坐龙床之上,却是双目有神,嘴角带笑,明明脸如金纸,两颊又有异样的红润之色,三人一见不由心头暗惊,暗暗互递一个眼神,俱都有忧惧之色,
“陛下!”
三人上前行礼,又与皇后和太子见礼,弘治帝笑着抬手让三人起身,
“三位先生请起!”
却是让了小太监搬了凳子过来,三人小心落座,却也不敢坐实了,只挨了小半边上去,见得弘治帝招了朱厚照过来,
“厚照,去取了朕的遗诏来!”
三人一听“遗诏”二字不由都是一惊,
“陛下!”
弘治帝微笑,示意朱厚照将遗诏与三人传阅,一面说话道,
“朕亲政十八载有余,仰赖三位先生尽心辅佐,一心恭俭克制,勤政爱民,兢兢于保泰持盈之道,以期无愧祖宗,不坠先祖威名,至如今不敢称功,只叹时不予我,天公不怜,朕如今怕是要与三位先生惜别了!”
三人闻言俱是跪地大哭,
“陛下何忍弃老臣不顾,弃江山不顾!!”
弘治帝叹道,
“事已至此,徒呼奈何,只我儿厚照年纪尚幼,心性不定,还望三位先生宽容耐心多加教导……”
三人听了更是伤心不已,
“陛下,臣等愿为江山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嗯!”
弘治帝笑而点头,目光凝视前方,却听得殿外忽而有风声大作,吹动宫帷彭胀,继而猛然转剧,呼呼旋风于殿外呼啸盘旋,却听得龙床上的弘治帝突然长叹一声,
“唉……”
再仔细看时已是闭眼长逝!
“陛下!”
“父皇!”
……
那头卫武与韩绮说完话,眼看着天色不早,这厢便让韩忠将马车缓缓往那柳条巷子赶去,卫武下了马车目送着韩绮入了府,这才转身出来便见得刘青满头大汗跑来,
“老大!老大!锦衣卫衙门里派人来召了!”
卫武闻言眉头一皱,
“可有说是何事?”
按说他重伤在家,应是不会再召他回去办差的。
刘青摇头道,
“乃是王行兄弟亲自过来的,说是指挥使大人有急事召锦衣卫全数人员归营!”
卫武一听便是一惊,前头王大虎可是说过,那些挂名吃饷的平日里一概不会管的,只遇上皇帝家婚丧嫁娶才会召了人回来!
婚丧嫁娶!
卫武猛然心头一跳,
“此时太子大婚还不到时候,难道……难道……是陛下驾崩了!”
弘治帝身子不好乃是朝野皆知之事,也是不难猜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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