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顺着光线来的方向缓缓移动。
终于,从无尽的黑暗中看见了一个泛着青色光芒的人形,自那人形的胸口处向外飘散着他们刚才所见的浅青色的灵气。
三川依旧将子承挡在身后,自己先上前观察,只见那人灵气几乎散尽,胸口处直直的插着一把匕首,想必此人便是山神君青。
子承从老神仙身后探了出来,凑上前去。
那人身体几乎已经透明,依稀瞧着他只是一副安稳熟睡的样子,眉目如画。
一个这样美好的人,却孤独的漂浮在这黏稠的黑暗之中。子承心中不忍,不由得有些恍惚。
三川扯了扯他的手:“别乱动,抓紧了。”
子承定了定神,问道:“我们该怎么救他?”
“救不了。”三川斩钉截铁,又近了些探身去看君青心口的那把匕首。奈何周围环境实在不够亮,他眯着眼看了半天也看不真切,只是觉得这匕首的款式模样似乎在哪见过,一时又没什么思路。
“怎么会,他人都找到了……”子承自己也是越说越没底气,是啊,人虽然找到了,可是他这样一副蝉翼似得的身子,似乎一经触碰便会碎掉。
“他元神早就散了,现在不过是依靠着这个法器和他自身的一点灵气,勉强留了个人形罢了。”三川说道。
子承静默不语。
三川将子承往身旁拉了拉,若不是非常时刻,自己哪费过这么大的心。这小家伙总想往外跑,自己又不是什么虎豹豺狼,好歹是个神仙,都不知道多挨着自己沾沾仙气,可真叫人操心。
“只能这样了么?”子承有些于心不忍,“梦臣还在等他……”
三川挑起眉毛,心里叫着:“你的死劫还在等你呢,你也非得去见见他?”
他俩心里都知道,君青早早就身殒了,只不过是梦臣执意困下他的山神灵气才造成君青还有救的假象。
早在五十年前君青就不在了,五十年后的现在他也只剩下一个毫无生命的轮廓。
子承想了又想,伸手拔下了那把匕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他只稍稍一用力便轻而易举的拔了下来。
三川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在子承拔下匕首的瞬间,整个人转向子承面前,另一只手伸过来环住子承。
子承感觉到身处的黑暗突然猛地一震动,君青的身形从他眼前迅速消散,他瞳孔骤然放大,身处的空间开始剧烈地变形扭曲,他下意识的握紧匕首,下一刻,三川身上亮起微光,他翠绿的身影遮挡住他的视线,他被按入一个温暖的胸膛。
噗通——
还来不及辨认是谁的心跳。突然间,周围的空间像被打破的瓷瓶,噼里啪啦的碎裂。与此同时,三川子承二人恢复了重力猛地向下掉,三川关键时刻反应还不算慢,咬了咬牙一使劲,将二人平平稳稳的从半空中托起,一路向上。
这条黑暗的沟壑在五十年后,第一拥抱阳光。
二人回到山神庙,看到眼前的景象惊得呼吸一滞:山神庙前显然经历过一场大战,遍地焦坑,满地碎石,倒是供着石像的神龛还勉强护得完好,在神龛之前,梦臣躺倒在遍地黑血之中,手脚皆被斩断,细碎的喘息声和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着地上残缺不堪的他还留着一口气。
三川顾不上眼前的惨烈,下意识抬手遮住子承的双眼,然而这一幕还是清清楚楚的映入子承眼中。他从未见过如此血腥残暴的画面,一时吓得不能言语。任由着三川挡住发抖的自己。
梦臣转动着眼珠,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旁边。
三川另一只手迅速抬起子承的胳膊挡在他眼前:“自己挡住,别看。”然后闪身瞬移到梦臣身边蹲下身。
三川并出二指朝梦臣输了点自己的仙力暂时护住心脉:“我们破开禁制,找到君青了。”
梦臣听闻微微睁眼,艰难地张开嘴,三川附耳去听。
“我已经知道了……”
三川打量四周发现神龛前供奉了一枝白芍药。他眉头拧了起来,再问:“发生了什么事,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的?”
“白……白芍药,是他……”梦臣说话越来越艰难,三川也被这冲天的腥臭味道快要熏花了眼。
梦臣喘息了许久,自知气数已尽,阖上眼:“结界……我死后就……散了……走吧……”
三川站起身,心里憋着想说,君青早在匕首穿透心口就已经死透了,然而此情此景他张了张口却梗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罢了轻轻一叹。
世间多苦难,神仙尚逃脱不开,何况凡尘众生呢。
三川转身,轻轻一挥衣袖,除去了沾染的血污,衣衫依旧是那个崭新翠绿的衣衫。他回到子承身边,不由分说的拉着他下山。
“好啦好啦,放下来吧。”三川说道,连带着拉着子承胳膊的手也放了下来,双手合拢在袖子里。
子承愣了愣神,跟在三川身后:“他怎么会被伤成那样……”
“白芍药。”三川漫不经心的回答,“应该和之前给村民匕首的是一个人,大概是他俩结的仇家吧。”
“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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