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看来还没有被那个妖怪完全迷惑。”徐稷话中带着几分满意:“你在意我的离开,并努力追求下落,这份求知欲没有泯灭,你就还活着,且活得有意义。小争,你应该快点离开那个奇怪的男人,那是不正常的东西。”
闻争闭了闭眼:“怎么说?”
徐稷:“他能变形成动物,小争,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教过你多少好的品质,你学起来却总要打折扣,尤其是找对象和结婚,都这么大了,还在叛逆,实在说不过去。”
“科技即便发展到现在,人工授精依然需要精子和卵子的结合。这说明遵循自然法则,就应该男女相爱,组成家庭,繁衍后代。此外都是歪门邪道,走不长久。你父母也是正常的恋爱结婚,你应该懂其中的美好,况且你们优秀的基因也应该自然的传递下去,而不是靠实验室。”
“小争,师父都是为你好,你有时间,多想想师父的话……”
“徐稷。”闻争打断他,冷声问:“我问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
徐稷停了停,又恢复了那一派儒雅。
他道:“你说。”
“十三年前,我十岁那年,梧桐园着火了。你知道原因吗?”
电话那头久久不答,闻争感觉自己手心全是汗。
“我当然记得,是电路老化。”徐稷慢慢答道:“那晚我值班,接到电话才赶过来,你很伤心书房被烧毁了。你哭得很让人心疼,我记得。”
闻争又问:“你真的是去值班了吗?”
这一次对面停的声音更久,久到一只小猫都一瘸一拐地走到闻争脚边,毛茸茸的身体蹭过来蹭过去,蹭出一阵冰凉。
“是啊。”徐稷说:“你想问什么?”
闻争深呼吸,巨大的愤怒向海啸一样向他袭来,片刻的眩晕感,使得他向后靠在窗台。
“……我想问,你究竟想做什么?”闻争声音发哑:“为什么要烧掉我家的书房?”
徐稷笑了。
闻争知道徐稷的正常反应和说话习惯,当他第一次停顿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
徐稷对时间不敏感,会习惯性反问,以加强自己的记忆。闻争记得以前每次问他关于明天吃什么,几号老师要交材料费这类的问题,他一贯是以“明天?”“十五号?”这样的句子开头的,且反应十分快。
而涉及到过去的某个时间点,他从来没有一次逃脱过这个习惯。
如果是正常的徐稷,第一句回答应该是——“十三年前?”
然而他直接跳过了这个步骤,说当然记得。
当然记得。
闻争狠狠一拳砸在墙上,喉头滑动,心想,那晚你根本没来。
火灾发生时没到凌晨零点,徐稷却是第二天天微亮时来的。
那些温情的回忆顷刻间成为张牙舞爪的黑色藤蔓,勒得闻争喘不过气来,他只想问,为什么!?
“傻孩子。”徐稷不紧不慢地说:“因为我希望你快点跟我回家。”
“我真的把你当儿子养,如果你一直住在父母的家里,始终戒不掉对他们的依赖感。你太软弱了,一个战士不能软弱,而我才是你的亲人,你应该全神贯注听我的,跟着我制定的课程计划走。”
“事实证明我是正确的,我将你教得很好,你现在的生活也很好。无病无灾,受人尊敬,个人能力也是你们那批小战士里拔尖的……这都是因为我的教育。”
闻争忍不住了。
他扔掉手机,匆匆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吐了出来。反酸的感觉灼烧食道,全身痉挛着,腿却软得站不住,吐了两轮,反应过来时已经跌坐在地上。
太恶心了。
这种恶心感连绵不绝,完全无法消退,没坐十秒胃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吐没什么东西可吐,闻争眼前发黑,生理性的眼泪流了满脸。他一手撑在地上,在间隙大口喘气,下一阵反胃来临时,手背忽然感到一阵温热。
紧接着,背部也被一只大手按住了。
“怎么回事!?”北思宁惊呆了:“你在……哎!”
闻争很不想用这种狼狈的形象迎接北思宁,但他控制不了。手狠狠攥紧北思宁的手臂,他听到猫精声音发抖,惊慌道:“怎么哭了?……吃错东西了?”
闻争用力摇头,推了推他。
猫精完全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忽然伸手掐住他的下颌,强迫他把嘴张开。闻争全身无力,没反应过来,就被喂下了什么体积挺大的东西,顺着喉咙有些痛地滑进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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