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问任务,我是在问你的事。”
似乎这番解释起了作用,少年把自己的头慢慢摆正,嘴角也压不住的翘起来。
“白马非马的意思?小子还敢跟我玩这个。”
男孩暗中松了口气,又莫名其妙的得意起来。
“你算着吧,不出意外就是十天。过了十天没看见我的话,你就祈祷你的下个师父能有我这般好脾气。”
墨鸦转身离开。空荡荡的院子里雪花又落了满地,男孩一边挥着扫把一边盘算起日子,十天过后……就是除夕了?
墨鸦本人心里也直发怵。自给他升了主事,例行汇报三天一次,这半年来没少在将军面前晃悠。排任务的时候因为自己的身份少有超出五天的长任务。而事实上这半年也异常平静,没发生什么惊险困难的事件,好像将军改了性不想再用他们。事实证明将军没有变,这次可好,一件事就把他们整个刺客团折腾得没法安宁。姬无夜和张开地在朝堂上为了过冬粮的事又针锋相对的干上了,表面上双方是和和气气,私底下则暗潮汹涌,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拿出来挑刺。他们一边防着那边派来的人探他们将军的底细,一边琢磨着怎么才能拿到对方的把柄。又因为在朝堂发言时牵扯上几个或聪明或耿直的大臣,更是乱成了一锅粥。墨鸦每天光是整理刺客交上来的监视记录就够头大了。而他这次出去是为了给一个忙糊涂的刺客处理烂摊子,这家伙在杀人的时候竟给对方留了口气,也就留下了直指将军的罪证。这事偏偏赶在这么个节骨眼上,将军震怒之下已经把那刺客打的生不如死,没几天好活。老主事一边胆战心惊的劝着,一边把墨鸦支出来叫他赶紧把主查这件事的人解决掉。
哪有那么好办,张开地能不派人跟着?还有那些记录案情的卷宗被保护的太过严密。墨鸦偷偷把花狸调来才从那官员口中套出了那些东西到底藏在哪。剩下的杀人和消灭罪证倒是他擅长的了,下手果决无情,做的百无一疏。
虽然有惊无险,墨鸦总觉得这次不同以往,乌鸦的敏感告诉他整件事不像看上去那样。即使他这边困难多磨,他却总觉得对方意不在此。
而事实确实如乌鸦的直觉,后续发展出乎他们预料。这些都是乌鸦回来那天才浮出水面的事情,他一踏进将军府就得到了消息。
青鹤折了。
将军的左膀右臂,夜幕中第一等的人物,死在了除夕的早上。尸体已经就地处理,只有同行者带回来的信物。墨鸦仔细翻看着老主事递过来的信物,确定这是真的。
“青鹤的任务是将军特意安排的,他死了,得有人接着去做。”
墨鸦点点头没说话。
“红鸾已经去了,你做好准备。”
所有这些事情男孩都不知道,不止他,许许多多的人也不知道,不知道韩都繁华荒淫的背后,隐藏在夜幕里的秘密。
不过男孩知道一件事,他的乌鸦按时回来了。墨鸦曾说十天,他就一天天数着,这感觉又和当初他失踪的那阵似得。少年开玩笑的话他从来不敢当玩笑,乌鸦说什么下一个师父的话就是任务很危险的意思。除夕是最后一天,从早他就格外忐忑,手足无措。直到黄昏,素白的天地间出现了一抹清晰墨色,他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少年一身风尘,面容清瘦,但好歹是完整的回来,没有缺胳膊断腿。
进屋后墨鸦抱怨连口热水都没得喝,男孩尴尬自己忘了烧水这事。少年想了想就拉他出去,说除夕不在这里呆着了。
可是出去又去哪里呢?这天的商铺大多关门停业,只有门口红红的灯笼映着红红的桃符,雪也红的像血。
男孩裹紧衣服,一步一步跟着他穿过了大半个韩都,回头一望,路上只有他们四行脚印。
第五章
四十一
“去哪儿?”
风声越来越小,不知不觉没了声息。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墨色的空中没有星子月亮,唯有街边各家紧闭的大门处有烛火透过或红或黄的灯笼皮在雪地上打出一片片昏暗的晕彩。雪花飘飘下落的姿态格外轻盈,落在鼻尖上刺凌凌的痒。
长长的街巷上没有行人,前后远远望去都是轮廓模糊的街口,再远就是看不到的无尽黑暗。偶尔有人声犬吠从旁边的围墙里传出来,传到耳中时也遥远的像来自另一个世界。而他们身处的这个寂静世界,干干净净,只有他们两个人,顶多再加上随着光影变幻的影子。
“冷么。”
前面的少年这么问着。
他们行走之间习惯性的差了半步,这种距离只要一伸手就能牵到对方的手,但是他们不会那么做。少年依旧穿着他那常见的黑衣,却在出门前把身边的小孩子用一件棉衣包的严严实实。
冻坏了关节会很麻烦。他是这么说的,仿佛一切都只是为了他的训练着想。
男孩使劲哈出一口白气,仰头看着,那白气向上还没飘散到少年胸口高就消融不见了。
少年笑笑:“还有心情玩,那就是不冷。”
墨鸦带着男孩在或长或短的街巷里穿行,远的男孩已经记不清路。一番七扭八拐后,他们停在了街尾一家小店门口。店门虚掩着,头顶上的白纸灯笼在夜里有几分突兀。墨鸦推开门,带起的门风扫了雪花进去,男孩犹豫一下,便跟着少年跨过门槛。
店里冷冷清清,只有店老板在墙角守着廉价的碳火。那是个头发花白的佝偻老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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