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缁惊得倒退,差点摔下石椅。相思蛊,他当然不陌生,因为这种蛊便是他所种,且还曾在梅山主的身上下过。
“当初我下蛊,你知道?”
梅山主直起身悠然展扇,口中道:“被中蛊之人似走火入魔之像,夜夜惊梦,但魂牵梦萦皆是那下蛊之人。我说得可对,贺兰?”
“其实你心中一直害怕我练成九张机,你怕我功法超过你,怕我在宏图霸业与你之间选择弃你,对不对?”
贺兰缁问:“你会吗?”
梅山主道:“会。”他侧身睨了一眼贺兰缁,“这世间,谁阻我,我杀谁。”
贺兰缁闻言眼眶湿热:“可九张机是邪功,若非你心术不正,师父也不会将你逐出师门,我也不会与你变成今日这般。”
“究竟是我心术不正,还是你和你爹欺人太甚?”提及往事,梅山主眉间轻褶,自从神功大成,他眉间多了一个印记,那是练成九张机独有的印记,印记之处凝聚戾气,他如此眉头一皱,周身便有无形威压释出。
华不染双目失明,对周遭感知尤为强烈,此刻感受到摧毁的杀意,蓦地喊道:“山主,不可!”
但听轰然一声,园中花木已被摧毁大半,只教华不染心痛不已。
梅山主不理会华不染,只对贺兰缁道:“你爹知你我之事,心中对我有了芥蒂,因他的私心,他不肯教我功法,每每以杂经敷衍于我。你之功法日渐一日精深,而我停滞不前,若非我练成九张机,你也不可能出现在此。”
“我爹……我爹是怕你毁了自己。”贺兰缁伸手去抓梅山主的衣袖。
梅山主侧目,目光落在那抓着衣袖的手上,贺兰缁一惊,缓缓松开了手指。
“怕我毁了自己就先毁了我?贺兰缁,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有用,你且记住这一点。下次,你若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便……”那双让贺兰缁魂牵梦萦的眸子微微一睐,便如冷冽冰锥般刺入心中。
贺兰缁坐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拂袖离去。
而华不染正在四处摸寻着他的宝贝花木。
“我的海棠花?我的波斯菊?我的君子兰啊啊啊……”
本应琴萧和鸣的团花院,如今只剩哭天抢地。
听风坊中。
天残正伏案绘制机关图,坊中弟子突然急匆匆进来,向他禀报道:“风坛主,领焰山庄仇庄主昨夜离世,仇大小姐已继任庄主之位。”
手中的笔一顿。
“下去吧。”
“是。”
待弟子下去后,天残从衣中摸出一方素帕,展开来只见帕上一角绣着一簇火焰纹记。
他静静看了许久,终是默默将素帕收回衣中。
事已至此,二人之间更添血海深仇,往后,当再不可能了吧。
想要称霸武林,必先拆解各方势力,打破其均衡,要想倾覆固有再重建秩序,便容易许多。
蚕食这偌大江湖,不过才刚刚开始。
走这一步,他没有想太久,也没有任何悔意,他不过是报了当年一个断腿之仇,又顺便将心爱过的女子送上她的归途,他也想看看,她究竟如何能让这残破不堪的领焰山庄重回江湖。
他想,若真的有那一日,也是他等候许久的期望,不能比肩站在相同的位置,那便站在相同的对立面。
夏转秋凉,冬去春来。
风起云涌的江湖转眼又是半载岁月。
自从上官无伤在瓮江战败又被废武功后,七拳门便退出了四大门派,新旧更迭在变幻莫测的武林中本就是常事,人们很快便淡忘了曾经辉煌的七拳门。如今挤位进四大门派的是昔日没落的领焰山庄。
仇一铃继任庄主后,竟在短短时日便将领焰山庄壮大到如今的规模,她有招魂铃在手,又擅破机关迷术,不知从何处招揽到了一群志同道合之士,在三闯三破天残阵后,仇一铃亦声名鹤起。
如今江湖人再提到她,已不是像当初那般津津乐道她的风月事,而是夸赞她青出于蓝有乃父盛年时风范。
那时,仇一铃还有另一举措震惊武林,便是在其父离世后,她一把火将昔日坐落于岐山的领焰山庄烧了个干净。
而后,她带领众弟子离山重建山庄,将之建在一座死火山中,峭壁皆是熔浆舔舐过的痕迹,但山顶中落历经百年积雨后犹如一个天池。
仇一铃便是将新庄建在那天池湖上,数百工匠日夜打造,终建成一座水上山庄,仇一铃又命人在山庄内疯狂栽种绿竹,如今半载过去,山庄中的绿竹已连成一片,将整个山庄掩映其中。
领焰山庄仍然唤作领焰山庄,可它的主楼改叫了翠竹阁,是整个山庄最高之处,夜晚登高阁,手可摘星辰,是仇一铃最常去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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