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林垂着眼,看苏淼把身上睡衣换回便服,裤子还没穿好,他伸手拍了一把:“你这儿不疼了么?”
苏淼回头往下看了一眼,极其自然地回答:“不疼。”等把裤子提上来马上换了副嘴脸,张牙舞爪把人扑倒在床:“下次看我不吃了你!”
乔林笑着躲开他锤过来的手。
苏淼压着他骂了一声。
火车站的分别两人异常平静。
乔林不让苏淼跟着,他硬是跟胶水一样黏了一路。
“让你别来的,来回都要两三个钟。”乔林站在进站口叹气。
苏淼推着他往里走:“都在这儿了你还磨叽啥。”
乔林取了车票,回头向他道别:“那我进检票口了。”
苏淼:“你进。”
乔林背着瘪下来的包,嘀声过后就与苏淼一杆之隔。
“回去吧,我上车了。”乔林冲他招手。苏淼也摆手,转身要离开。
乔林于是也往车门走,刚走出去一步就听到苏淼在身后喊他,声音急切。他猛地回头望,就见苏淼狂奔两步,在火车站工作人员的阻拦声里一脚踏上栏杆,半个身子伸出来,搂住他的脖子,在人山人海间往他嘴上亲了一口。
亲完又马上退开,小声地朝他说:“盖个章。”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在更多人看到之前苏淼就好好地站在栏杆外,抿着唇目送乔林上火车。
直到火车车门闭合,乔林的脸被挡在车窗后,火车长鸣启动,最后铁轨上空无一物,苏淼才提着他的礼物袋子往回走。
他慢悠悠挪出了车站,出了打大厅开始加速走起来,身侧形形色色的人与他擦肩而过,人们的脸上或疲惫或不舍或兴奋,苏淼走着走着突然加快了步伐,最后变成了奔跑。
有些过往要被舍弃在过去,有些愿景就在少年的眼前。
不到半年,还有不到半年就是艺考,乔林的成败就在这半年。
后来的日子真正仿佛流水一样过了,夏去秋又来,一夜煮沸的蝉鸣变成了夜里草丛的蟋蟀音乐会。
乔林回了画室就开始没日没夜地练习,连给苏淼寄东西的时间也没有了。除了后来到美术学院报名考试,他平时基本不碰手机。他在报考前一天夜里就到了学校报名点外边排队,苏淼就买了个限时不限量的流量包陪着他视频了将近一整晚,乔林怎么劝他去睡觉也不肯,死撑着跟那儿做题背单词,直到凌晨五点多实在没顶住迷迷糊糊就睡倒在书桌上。
那天夜里的情形乔林这辈子都不会忘,他记得当时偶然一回头,远远地看见校门对面的商店橱窗里,长长的一条黑压压的队伍,站着的蹲着的躺着的千姿百态的排队者都有,而他就跟着席地而坐,白色的耳机线反射出了屏幕的光,苏淼的声音就在几百公里外的城市,响在他的耳朵里。他听过这世上许许多多感人肺腑的歌,却都抵不上苏淼嘴里背的半句诗。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天气预报说今年会有降雪,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这里过冬的天似乎一直都是阴沉的,今天的阳光难得暖和了一回。
大概也不是阳光暖和,苏淼从昨晚就没睡好,早上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儿,六点就被宿舍区的起床音乐炸醒,不得不说宿管阿姨也是盼天盼地盼春天,一首高调的《春天的芭蕾》在宿舍区回荡了将近二十分钟,让人听了觉得脑壳也在跟着一起跳芭蕾。
苏淼整张脸都是热的,一方面是熬夜太困,一方面是乔林要回来的消息在他脑子里跳了一晚上的芭蕾。这回终于不是要考什么试要拿什么证件过什么生日,而是艺考生最后一场战役——面试结束了。
乔林在他高中生涯最后一个学期回了校园,那时候学校接送艺考生的校巴停在门口,整车的艺考生就提着大包小包往学校走,苏淼甚至翘了自习跑出来,躲着吴司和乔林溜进了宿舍。
第二天早上他们是踩着铃声进的课室,却发现班里还是嘈杂一片,问了才知道敢情是周石山的同桌从市里回来后发现自己桌子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以为是自己亲爱的同桌给收拾的,顿时抱着周石山感动得痛哭流涕,结果下一秒从桌肚里掏出了秦瑶瑶的笔记本,秦瑶瑶的笔盒,秦瑶瑶的字典,秦瑶瑶的小镜子,秦瑶瑶的外套......
这位小兄弟一样一样地往外掏东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不可思议再到生无可恋,最后他默默地把东西全放回了原位,走到秦瑶瑶面前,冲她做出个请的姿势,十分宽怀地说:“姑奶奶,来,您的凤椅,请上座。”
然后一扒拉就把自己的桌子挪出去把秦瑶瑶的挪了过来。
秦瑶瑶的同桌没反对,秦瑶瑶也没反对。
不知道是谁吹了一声口哨,班上顿时一阵起哄声。
“他们这是成了?”乔林回到座位上好奇地问。
“是啊,那天班游回来后不久就成了。”苏淼小声回。
乔林刚坐下就发现他的座位也整整齐齐地放着书,一点灰尘都没落,于是探手往桌肚里摸,乐呵呵地说:“来让我看看我的桌子里有没有谁的小东西。”
“多着呢。”苏淼托着下巴看他拿,就见他翻出了好几本厚薄不一的笔记本。
乔林看见封面上他的名字并不是自己的字迹,是苏淼写的,当下有点愣,边说着“这是什么?”边翻了开。
敢情好,这是苏淼手抄的课堂笔记,还都是重点。
“瞧见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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