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如此,四年来,他才会如此疏远自己,饶是自己再怎么亲近,他依旧不温不火、冷冰冰的模样。
时刻保持着距离。
郁林远离开木府,孤身一人走在繁闹的市街之上,看着身边周遭嬉闹欢笑,到处撒腿奔跑的孩子,他想,若是当初自己救下那妇人,如今,那人应是随在母亲身边,欢笑迎新年吧。
可自己偏偏没有救下。
太原城内,花灯市街,孤身一身,坠入繁华。
郁林远走了很久的路,他从未独步行至王宫之中,也从未像今日一般,感到凄冷孤寂。
原来,被一个人记恨是这般难受,而自己竟是又伤了他。
他应该,不会原谅自己了吧。
回了内宫的郁林远,伸手翻开尚未发回去的折子,想要借着折子来甩掉自己内心的伤痛。突然一句“木七有疑,望王爷有备”,引起了他的注意。
郁林远皱起眉头,为何不想想着他,偏偏到处都是他?郁林远合上折子,伸手捏起一茶杯,一饮而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沉思片刻,随即又翻开了折子。他想起多年前在王府后门那里遇上的少年,他记得那少年名叫荣池子,因是那双倔强的眼神,直入心底,叫他直至今日都不曾忘记,这才记忆尤深。
荣池子,荣池子。
木七说是为母寻仇而来,那便是荣池子了吧。原是如此,怪不得当日见他,竟会如此熟悉。
郁林远低头看了一眼折子,沉思起来。若说木七当真是荣池子,以他的才能,这世上能与之匹敌的便是九昭学府大臣,此人便是荣池子。
难道是同一人?
他如此想着,心中一紧,他入高安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一句为母寻仇便可以解释的么?九昭权臣,瞒天过海地于高安入仕,不为九昭,竟是为了报多年前的亲仇?
木七,不,我该叫你荣池子。
你的心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当真从未有我?
这天,郁林远再次上门,寻了荣池子,不由分说地拉上了马车。
一路之上,荣池子几欲开口,却见郁林远一脸漠然,丝毫没有想又想说些什么的意思,他心下疑惑又是慌张,他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先是为了自己,将罪名一概追于曲氏身上,再是自己对他冷漠至极,竟也是没有一丝责怪之意。如今,是要做什么?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至太原城郊。
郁林远将他拉下马车,而荣池子看见周围之景,心中一顿,满是慌张。他知道了,他终是知道了。
荣池子站住脚步,郁林远感到手上一股气力将他拉住,随即回头看着他。
“怎么了?”郁林远疑惑地问道。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荣池子反问道,盯着他的眼睛。
听到此话,郁林远心下了然,柔声回道,“你跟我来便是。”
随即便是拉过他,继续向着树林深处走去。
两人行至一块墓碑之前,荣池子定睛,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切,呼吸加快,快步走到碑前,伸手摸了摸,回头一脸寻解的模样。
而郁林远则是勾着嘴角,深吸一口气,一挥衣摆,便是直直地双膝跪了下去。
“伯母,在下特来请罪。当年是在下的年少无知,令您寒冬离世,致使您与池子y-in阳相隔,无法享尽天伦,这都是在下的错。”
说着,郁林远便是弯腰,双手置于地面,额头直直地磕在了地上。
荣池子见状,连忙冲过去将他拉起,可郁林远铁了心一般,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干什么!我不需要你这样。你给我起来!”荣池子拉扯着郁林远,大声骂道。
“伯母!今日在下便在这里立下重誓,倘若日后在下负了池子,便让我终其一生孤家寡人,不得善终!”郁林远举起手,对着墓碑,郑重发誓道。
荣池子闻言,仰头看向天空,久久才开口道,“这又是何苦。”
郁林远站起身,看着他,轻声说道,“如此,你的心里,是不是就能好受些?”
“郁林远,从今往后,我必不会再疏远于你。”荣池子看向郁林远,语气柔和道。
听到荣池子的言语,郁林远终是露出一抹笑来,轻轻点头,眼底满是欣喜。
隆冬深林,这彻骨寒冷的季节中,似乎透着一涓暖意,弥漫在空气之中,沁入人心。
这个时候,荣池子才感到心中终是落了地,长舒一口气,卸下肩头万石千金。而郁林远亦是感到心中无比舒畅。
四年之久,他们终于不再彷徨,不再犹豫。
回了木府的荣池子,看了一眼府门上的字眼,突然感到无比可笑,他摇摇头,便是踏了进去。
夜间——
夜寒露重,荣池子便是早早泡在了热水里,闭着眼睛回忆着往日种种。
猛然之间,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倏地睁开了眼睛。
他交给曲氏的是九昭特有的摄魂蛊,他记得,这摄魂蛊乃是九昭帝宗政渊亲自钻养的,用以控制下属,根本不会招人死亡。
当时他亦是犹豫了许久,终是拿了摄魂蛊,而不是一招毙命的摄心蛊,可为何,那郁林慕卿竟是死了?
根据描述,这摄魂蛊的症状也与郁林慕卿大有不同。
摄魂摄魂,十日毒发,毒发当日才能以言控制,封闭所有内力感官,惶惶乎宛如行尸走r_ou_。可为何这郁林慕卿竟是犯起了头疼?最后竟是气绝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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