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诺言伸直了一些未受伤的那条腿,用双臂的力道把遥控车里的小男孩抱了出来。他叹了口气,无奈的问道:“不是说上一年级前才送来的吗?你咋就又来了?”。
“爸爸啊,爸爸带我来的。”小男孩抱住陈诺言的手臂,委屈的说:“他让我读两个一年级,所以现在就让我过来。”。
“什么?”陈诺言有些无语,这小男孩叫江观海,是他表哥江川季的儿子。江观海今年四岁半,刚读完大班。江川季本来是计划着带他去各地旅游,浪个一年回来读一年级的。可如今的小学实在是太变态,一年级的入学考试要考跳绳和坐卧体前驱。偏偏江观海是个胖小孩儿,跳绳还能勉强甩几个,坐卧体前驱——那是腰都弯不下去。
年前一家人一起打麻将,陈诺言就跟他表哥说好要把江观海教会,好顺利入学一年级。条件是这小祖宗一年级之前别在来自己家折腾自己了,毕竟那些画啊花啊草啊的不能再受伤了。
江川季答应的好好的,一方面是对妻儿有愧,一方面是自己也真的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整理家事。结果这人才出去没几个月,江川季就把江观海送回来了。
陈诺言自小便很宠爱自己这个小侄儿,几乎看到啥可爱的适合他的小东西都会毫不犹豫的买下送过去。江观海也黏他,从小也就愿意跟他亲近。但是陈诺言一直都觉得有什么不对,比如小时候江观海就很不喜欢回自己家,每次都抱着陈诺言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央求着留在陈诺言家。
陈诺言大一大二的时候课少也就由着他,可时间久了,陈诺言发现江观海有些不讲道理。虽然小孩子都是讲不清道理的,但陈诺言总觉得江观海不一样,他一生气就开始毁坏东西,直到不气了才又可怜巴巴的抱着你道歉。陈诺言不知道这是否属于正常小孩的反应,但是他查阅资料,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与父母的相处教育有关。不管这正常与否,父母对他教育的缺失都是造成这一因素的最大原因。
陈诺言越想越气,他觉得小孩子的受教多来源于父母。健康的家庭教给孩子的东西是外面怎么都学不会的,比如爱和被爱。陈诺言的妈妈是个唯基因论者,她认为一切都可以用遗传来解释。可陈诺言不这么认为,他始终觉得教育才是至关重要的。而孩子的第一任老师是父母,好的父母带给孩子的东西不是遗传得失利益,甚至是好坏能说清楚的。这个人就是不一样,人们可以清晰的知道他不一样,但又说不出那里不一样。
陈诺言后来在发小的聚会上听到别人评价朋友,说是自信和温柔。那时,他深以为然。
很显然江川季不是一个好父亲,至少以前不是。而江观海身上的自信有没有他看不出来,但陈诺言觉得,他还小却已经开始不温柔。
陈诺言这么一想着,对他表哥江川季也越发不满了。他顺手捞过秋千旁的拐杖扶着就往屋子里冲去,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这拐杖还是他表哥买的,刚摔断腿的时候他表哥去医院看他就送了这么一根拐杖。结果发小拿了根更好的过来,他又正好在这秋千上坐着,就顺手给他换了,这根也就丢在这秋千旁边了。
陈诺言拄着拐杖横冲直撞的去闯大厅,没有得到抱抱的江观海一气之下推翻了自己最心爱的小车车。又像是不够似的,他注视着院子里积水的水坑,又踹了遥控车几脚,然后接着推了几下,直到把车推倒在水坑里才一屁股坐在遥控车前。也不哭,就目光呆呆的生闷气。
陈诺言刚进屋子就把拐杖直直甩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江川季身上。陈诺言刻薄的话语还没有骂出来,自己先呆住了。
大厅里的沙发上,江川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纯白的的短袖上一半是泪水和鼻涕,而那根他曾经送给陈诺言的拐杖证好卡在他的脖子和手臂中间。他一向清隽干净的脸被拐杖扶手划破了一些,整个人也怔在原地。
江川季的妈妈最先反应过来,她没有去管江川季受伤没有,反而是扑着过来询问陈诺言的脚伤。陈诺言自知自己没错,但这种时候也免不了有些心虚。只好在沙发上坐下来,等着他们给自己一个解释。
陈诺言陷在沙发里,听着那苍白的带着个人情绪的解释也觉得很无力。谁能想到,自己一向温柔乐观的表嫂竟然得了产后抑郁症呢?但仔细想想,陈诺言看了看江川季和自己大姨,总觉得很多事都不是没有道理的。
江川季和林秋棠相识于大学,结婚于毕业,是同学眼中爱情的真正样子。但这都是外人看到的,陈诺言看到的只有江川季飞奔于各个地方签下的合同和产房外只有陪护和远亲等着的样子。
说起来每一件事都显得很有道理,江观海出生的时候江川季远在太平洋。江川季的母亲还在跟着乐队跳舞,说是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太难闻了,等能出院了再来接看孩子。而林秋棠的父母都不在国内,甚至也不知道她现在生产。
陈诺言的母亲江碧芊是个唯基因论者,她连自己侄子也不放过,把一切归咎于江川季的父亲不是个好人,江川季也不知道疼老婆。但她同时也是个善良的长辈,听说之后,就拉着陈诺言就在医院里守了一天。
陈诺言永远记得那一天,产房里一个又一个的孕妇被推出来,有力气的抱着自己老公又咬又骂的。剩余那些没力气的,就握着自己家人的手小声抽泣。唯有陈诺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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