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8年,9月25日,胶州州衙。
“什么,整个胶州就只有一万七千多户?”
孔嘉谊拿着一份从州衙册簿中整理出的统计数据,吃惊地对旁边那个州衙留下来的小吏问道。
这次义勇队占领了胶西城,孔嘉谊也带着财政部不少干将加入了胶州工作组,不但清点各处缴获不亦乐乎,还效仿先贤,一进城就把州县两衙的历年资料保护了下来。
不过这些资料都是用的只有积年老吏才看得懂的落后而复杂的办法记录的,看得财政部的人一个头两个大。没办法,只好先抓了一批俘虏的小吏过来,让他们把整个胶州的人口、土地、财赋等东海人最感兴趣的数据整理出来。
虽说现在是乱世,但胶州也安定了数十年了,这些小吏还是第一次遇到“改朝换代”的情况,不敢怠慢,硬着头皮完成了工作组指派的任务。但他们好不容易统计出的数据,让孔嘉谊看了一眼就产生了质疑:这胶州的人口怎么会如此之少?
宋金时期,胶西、即墨、高密等县,大都是人口以万户计的上县望县,虽说金末散失了不少,但几十年休养生息,人口即使少也不该这么少。
一万七千户,以一户五口计,差不多只有八万多人。就东海人亲眼所见,光即墨县就不止这么多人,更别说更富庶的胶西、高密两县了。以他们之前的估计,整个胶州应当至少有三十万人才对。
“回老爷,”那个小吏结结巴巴地说,“这个户数是三十年前点检的,那时世道正乱,乡民大都避难去了,自然就只点了这么多户。”
三十年前?那怪不得,正是李全和蒙古人在山东打仗的时候,人口少也是应当的。但是,孔嘉谊忍不住又问了:“那么这三十年来,你们就没再统计过人口?”
小吏硬着头皮答道:“确……确实没有。”
老爷们不下统计的命令,关他们什么事啊?
孔嘉谊叹了口气,接着问:“那么你们不知道具体人口,是怎么收税的呢?”
小吏对着北边比划着说:“我们都是划好地块,然后把田赋‘扑卖’出去,有乡绅或者军头扑买了某地,代行收税,只要把扑买时喊的份额上交给库里,多收的就归他们自己了。”
“原来如此,是包税制啊,也真够懒的。”孔嘉谊听明白了,有些无语。
这包税制是蒙古人常用的办法,把某个区域的税收交给包税人,由他们任意收税,只需上交固定额度的税收即可。这样的税制显然有很多问题,但操作简单,正适合没什么行政经验的蒙古人。不过你姜家明明是汉人也用这种粗笨的方法,真是数典忘祖啊。
今年的秋粮已经收完了,东海商社就是想改税制也得等到明年春天才行。孔嘉谊放下报告,说:“行了,你先下去吧。”
小吏如释重负,飞快地退了出去,差点一头撞到往这边走的孙长天。
孙长天也是商社的股东,同属于财政部。他灵活地避开小吏,闪进了孔嘉谊的临时办公室,拍着一份文件说:“船差不多走光了,啧啧,这次收获真是不小啊,几艘星火级都快装不下了。老孔,你看我们是先存到胶州,还是直接运回东海?”
此时已经临近南下季,大沽河上挤了数百艘准备南下的商船。本来他们是要再等上一阵子,待北风稳定下来再南下的,但这次突然遭遇了胶州易主的变故,他们也不管风向尚有变化了,纷纷涌向河口,试图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不过此时河口已经被第一舰队占领,他们也不含糊,只要交一成的货物或者等值的贵金属即可放行。
如果是平时,这个税率商人们多半会抗争一下,但现在胶州正闹“贼乱”,不给你全抢了就不错了,所以他们纷纷接受了这个条件,痛快地缴费通行,以免过几天贼人改了主意,或者官军打了回来,那更可怕。
当然,商人们算盘打得比谁都精,上交的大多是货币而非货物。一成的货物在胶州或许只值数百贯,但到了南方就至少得翻倍了,还不如直接交钱来得划算。而且胶州这么一乱,今年南下的货物量肯定大减,价格必然飞涨,所以怎么也得多装点货过去。东海人也乐见此事,因为他们收了一堆货物上来也没什么用,反而现在他们面临着巨大的军事压力,需要大规模扩军,正是需要大量货币的时候。
只是,胶州工作组人手不太够,是没法完全准确地确定一艘船的真实货值的,只能大概估算一下,然后跟船主报个税额。一般来说,这个估算还是比较克制的,船主为了少生事,也不会多讨价还价。商船或大或小,但一艘至少也能收个三四百贯,上千贯的大船也不少见,这几天下来,海军足足收了接近二十万贯的贵金属。韩松不得不感叹,他们第一舰队去年南下贸易,累死累活才赚了八万贯,现在只是坐地收钱就轻松拿到二十万,果然这世道还是要靠抢来钱才快啊!
不过,这些钱未必能用多久。为了迎接姜家接下来的反扑,虽说全体大会仍未做出如何处置胶州的最终决策,但是已经在扩军问题上达成了一致意见:尽快扩军,同时将商社的产能全面转向为军事服务。
义勇队的员额一下子被扩充到两千人,海军也扩充到了一千人,如果不够,还可以追加。
当然,员额再多,没有合适的兵源也没用。
军委会心中,最合适的兵员自然是东海商社自己培养的劳工。他们服从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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