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后半部分,笔记主人已经没在15-18中徘徊不定了,他通过顾昭雨发的一张自拍里的窗外背景,写下了17的字样。
再往后翻,渐渐地开始有一些不对劲的东西,比如食物的清单、一些凌乱潦草的时间、类似车牌号的数字组合,笔记的主人也开始从单纯的推理,逐渐转为了一些有关顾昭雨个人喜好的推测。
他的助理买了什么,他可能喜欢吃什么。
他穿了什么样的衣服,可能喜欢什么颜色。
他早上跑步的路线,他晚上回家的时间。
越来越多的细节,准确得触目惊心。
字迹越往后越凌乱,到了最末尾,已经渐渐没有什么信息量,一页纸上只是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想看看他。
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想看看他
……
闻莺一言不发,等待着顾影后一点一点的翻完这本笔记,它记载着一个人趋近疯癫的全过程。
“你从哪里得来的?”顾影后把笔记合上,放回茶几上。
“我费了一些劲。”闻莺说,“这是从他以前住的地方找到的,我只拿了看起来最重要的一本。”
“还有其他的?”
“有,但是内容都没有这么……”闻莺犹豫了一下,“吓人。”
她开始讲述她是怎么得到这些东西的。
五月末,她找到萧蘅过去的家,留下了纸条希望能和那位“继父”聊聊。时隔大约一个月,他才给她打了电话,这期间他在南方跑货,顺便躲避债主——闻莺的猜测没有错,顾昭雨给他的那笔钱他很快就花光了,他联系不到萧蘅,受教育水平低也不懂去找媒体爆料的途径,不然早就找上门了。
他看到闻莺的留言,马上就打通了电话,她给了他一笔钱,数字不大,他就很乐意开口了,其内容令人心惊肉跳,闻莺掏出录音笔,放给了顾影后听。
据这位货车司机说,萧蘅的母亲在和他“相好”之前,社会关系十分复杂,为了生计认识了很多三教九流的人。她当时就有赌瘾,工资应付不了自己和儿子的开销,才通过mài_yín来赚取生活费。两人同居后,她又把他也拉下了坑,两人一起从事赌博活动。输多赢少,赌债越滚越大,这时有个犯罪团伙提出要她拿儿子抵债,这两人一合计,就把儿子送去了。
这犯罪团伙是当地势力极大的一个组织,主要是经营一些非法赌博活动,在当时,有一种非常流行的博彩方式,是地下黑拳。这种拳击比赛没有规则可言,在比赛常中出人命,一个成年人如果平白无故消失了,会引起怀疑,但是十多岁的青少年,只要父母不追查,几乎没人会在意。
萧蘅从十三岁开始,就被送到这种地方去打黑拳,成为犯罪团伙洗钱的工具,好几次差点丢了命。他十四岁的时候,母亲和货车司机发生了争执,她一气之下就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萧蘅从十三岁到十七岁,一直在地下拳馆打拳还债,直到去年九月,那栋一直被拿来做赌博场的废楼被另一伙犯罪分子炸塌了,两个团伙一直在当地争斗地盘,可能是来了个釜底抽薪——当时正好是周四的午夜,废楼塌了压死不少人,货车司机以为萧蘅也死定了,没想到他居然没死,还逃了出来,几天之后和一个年轻男人一起回了趟家,那个男人给了货车司机一笔钱,“买”下了萧蘅,货车司机就签了协议。
这个年轻男人,就是顾昭雨。
货车司机的口音很重,估计是因为尼古丁摄入太多,痰音很重,播放录音的时候,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当播放到“地下黑拳”的时候,顾影后微微皱了皱眉头,当她听到萧蘅的母亲十四岁就离而去的时候,更是露出了不舒服的表情。
她听完了,又沉思了片刻——事情现在已经很明白了,这是一个很可怜的孩子,有一个不靠谱的,冷酷自私的母亲,她一手造成了今天的萧蘅,也就是黑皮笔记本的主人:他对顾昭雨怀着一种极其扭曲和不健康的感情,或许是精神寄托,或许是更糟糕的东西,总而言之,这个孩子就像一颗被虫蛀了的果实,外表甜美单纯,但内里已经被蛀得残缺不堪了。
她的目光再一次落在那本黑皮笔记本上。这个孩子很聪明,他的字甚至都很工整,想想如果得到恰当的教育,他能把这份才智用在正确的地方的话,他能得到怎样的成绩!可他终究是已经坏掉了。
这样的人,不是她希望自己的儿子托付终身的人。
第一百零六章
(一百零六)
萧蘅一进门,就被顾昭雨家的“盛况”惊呆了。客厅里堆得到处都是箱子,有七八个。
“没骗你吧。”顾昭雨无奈地说,他只能庆幸幸好把萧蘅的行李提前送到他自己家里去了,不然更乱,“你别管,阿姨已经在收拾了。”他走之前吩咐家政阿姨趁他去s市这段时间好好整理一下这些东西,按类别打包起来,他回来决定哪些留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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