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云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手中的竹筷不停,脸上的笑意却已渐渐敛去。
许究看的心惊,却又不敢言语,而纪烟岚已经数次暗中出手,救下了筑基女修和小伙计昆纶。
楼下的事情如果发生在苍山福地,相信不用陈景云出手,一众乙阙门剑疯子定会让敢于欺压百姓的修士知道什么叫做铁腕手段。
而如果事情是发生在天南,说不得一个门派都要因此消失!这是陈景云当年亲自颁下的禁令,武林之中旦有不服者,早被群起而灭之。
出身世俗红尘的陈景云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多么的高贵,特别是粗涉了因果之道后,更是觉得天意之下皆为蝼蚁,他自己也不过是稍微粗壮了一点、生了翅膀的蚂蚱罢了。
虽然已经隐隐有了直觉,直觉自家的天南与这北荒修仙界或早或晚必有一战,但是见到苏凝碧毅然走下楼梯,想要以死相逼护住筑基女修和小叔子的时候,陈景云心中的不快依然不可抑制。
“小蓉儿,你的母亲和叔叔现在已经危在旦夕,你若是想要相救的话,便不妨求一求旁边的这位老爷爷,他和你的父亲可是同门哦!”
听了陈景云的话后,小姑娘的脸上立时泛起焦急之色,也不言语,只是拿着一双祈求的大眼睛看着许究。
许究心中大喜过望,他方才已经下了决心,若是苏凝碧几人遇险,就算拼着恶了陈景云也要出手救援,大不了日后负荆请罪便是。
现在一见陈景云松了口风,于是片刻也不等待,大袖一挥,楼下的嘈杂斗法之声已经戛然而止。
……
酒楼之外的禁止倏然消失,一脸忐忑的黄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独自一人迈步上前,事到如今,一个昏庸不察的罪名他怕是无论如何也推脱不了了。
此事涉及到了已故内门亲传弟子的亲眷,的确不是简单地处置几个人就能糊弄过去的,许究此时就在楼内,整个莲隐宗内谁不知道他对于陨落弟子的亲眷最是照顾?
推门进了酒楼,见其中几个身着按巡司服饰的低阶修士个个面容惊惧,犹如木雕石塑一般立在那里,而那名女修则是嘴角挂着血痕,此时正一脸诧异地小心戒备。
目光越过满身煞气的昆纶,黄化对着躲在楼梯拐角处的苏凝碧微一颔首,言道:“黄化御下不严,竟使内门英烈的亲眷无故受辱,实在是惭愧至极,昆家娘子在此稍待,等我拜见过楼上的前辈之后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言罢叹息一声,径往楼上走去,只是行走之间脚步却十分的沉重,脸上的悲伤绝不是装出来的。
投身莲隐宗数百年,即便这些年没了雄心壮志,但是黄化仍在心底期盼着宗门能够长久兴盛,他当年也未尝没有过悍然向前、肯为人族赴死的执念,是以听闻苏凝碧居然是内门亲传的遗孀之后,心中难免自责。
叩门入了雅间之后,先是大礼拜见了陈景云,之后才对许究深施一礼,言道:“黄化见过许师兄,不想一时不察,治下居然出了英烈亲眷受人欺辱的憾事,还请师兄责罚!”
他的这番动作才是合情合理,事情到了这步田地,绝非推诿可以混过,也再不怕恶了陈景云,眼前这位即便是一位人族大能,但是还管不到莲隐宗的家事,黄化此时放低姿态来向门中师兄请罪,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许究见黄化如此,心中的怒火倒是消去了一些,摸了摸小姑娘昆蓉的脑袋,柔声嘱她去将母亲、叔叔,还有那位肯为凡人出头的女修请来。
待到昆蓉惊喜蹦跳着跑出门去,许究才冷声道:“黄师弟,执掌宗门赏罚的并非是我傲莲峰,是以你也无需向我请罪,此事我会如实禀明龚晁师叔,至于如何处置你和你麾下的修士,自有掌刑峰定夺。”
黄化闻言待要解说些什么时,却见昆蓉已经带着苏凝碧三人进了房间,只得叹息一声立在一旁,不敢再言语。
苏凝碧此时强作镇定,拉着昆蓉拜伏于地,小伙计昆纶也连忙跟着跪下,大礼叩谢了陈景云三人的援手之恩,那名负剑女修则是觉得喉咙一阵发干,腿肚子似也有些转筋,居然讷讷不能言语。
许究挥袖将苏凝碧三人托起,见到负剑女修面露窘色,于是出言问道:“你这女娃十分不错,叫什么名字?是哪一宗的修士?没准我还认识你师门的长辈。”
负剑女修见许究神情和蔼,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却是屋中的几人给她的压迫之感实在太大,连忙回道:
“晚辈叶鸿雁,是降尘谷中的修士,今日游历至此,不想遇到了修士中的败类当众欺压良善,一时义愤出手扰了前辈们的雅兴,万望赎罪。”
“据我所知降尘谷中尽修拂尘、软鞭,唯有一人用剑,却不知尹望尘是你的什么人?”许究闻言略一思量,复又问道。
“咦?尹望尘正是家师祖,莫非前辈认得?”叶鸿雁一见对方提及师祖,心下不由大定。
看着眼前颇有英气的女修,许究哈哈大笑,招招手让她走到近前,言道:“你师祖那个老顽固还在每天埋首铸剑吗?你回去之后可以替我问问,就问他当年拿着把破剑硬讹了人家一瓶青莲玉髓,可曾羞愧过?”
“啊!您莫非就是傲莲峰的许前辈?徒孙鸿雁拜见许师叔祖!”叶鸿雁闻言大喜过望,她听自家师祖不止一次的提过当年的几个老友,不想今日居然遇到了一位。
见许究这个“小厮”在那里与晚辈谈笑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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