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的声音本都是迥异的,或者清脆,或者浑浊,或者苍老,或者稚嫩。
左道中便有这类闻声辨人之法,只听了一人声音,往往就能从这声音中,将此人心性剖析个大差不差,甚至可反用此法,使自己伪装身份时定了,安文子掌教手捏子午阴阳诀,抬在眉心前,顺势躬身一拜。
“弟子人间界五雷仙宗此代掌教安文,携五雷、玄青、太华、白阳四宗弟子,拜见丹宴群仙!”
安文子掌教话音落时,身后诸修皆躬身施礼,随声呼道:“弟子拜见丹宴群仙。”
如此山呼一番,众人都俯首不起,旋即听得那道缥缈的声音再度响起。
“善!善!瞧见玄门诸宗门徒广博,吾心甚喜,起身罢,宴席上无需多礼,安排他们落座。”
那缥缈道音中似乎真的带着几分欢喜意味。
闻言,众人方才直起身来,许多人却仍捏着子午阴阳诀,垂在小腹处。
柳元正这才望了望大殿中的丹宴盛景。
无法去说这沧云道殿到底有多大,仿佛芥子须弥蕴含在其中一半,入门而来,柳元正觉得自己进的不是道殿,而是一方洞天世界。
但见仙雾缭绕,隐去了道殿四壁,有仙鹤在云中腾飞,再转头看去,自己似乎立在山石之上,仿若是古山绝壁,宽阔平坦的崖壁上,有仙树随风摇曳。
群仙环绕在树下,各坐在桌案后面,穿着各色仙袍,姿态各异。
瞧不清他们的面容,似乎不曾有所遮掩,只是柳元正望去时,却记不下他们长什么模样,仿佛仙容都隐没在了云雾飘渺之中,唯一能让少年记住的,唯有群仙脑后高悬的镜轮。
这便是仙人。
三花聚顶,五炁朝元,一身道业凝结到一处,化作脑后镜轮,亦称作道轮。
有此镜轮在,仙人便与日月同寿,逢难化生。
人群之中,不少人如柳元正一般,望向这些仙人脑后的镜轮,只觉一眼望去,那镜轮纯粹,内中似乎只有无量仙光,可长久注视着,顿时又觉仙光中似乎有无上大道在孕养演化,动荡着众人心神,等众人再去看时,那镜轮遂又显得平常了。
正四下里观瞧着,忽地,有一群天女走到诸修近前,脸上带笑,也不言语,只是偏过身子来,虚虚朝着侧旁伸手,要将诸修引到一旁落座。
有天女走到了柳元正的身前,她似乎颇有些好奇的看了眼柳元正身上那与众不同的碧蓝道袍,柳元正对天女的反应视若无睹,只是无声地拱了拱手,算是谢过这位天女,便随着她走到一旁的空位上,盘膝坐下。
那天女便随即离去了,原地里只留下一阵香风。
柳元正侧头望去,这才看到朱子同就坐在自己身侧,两人对视,皆是咧嘴一笑,未及说些什么,便见那一队天女又走来了,不过却捧着玉盘,将珍馐美味、琼浆玉露都摆满了每个人的桌案。
少年好奇的望着,甚至探了探身子,抽动着鼻翼轻轻嗅了几下。
到底只是一道神念化身,依托道香之炁方能升入仙乡之中,这一路走来,身躯的触感都十分麻木,此刻那仙乡珍馐的美妙香气,也只有极其淡薄的丝缕被少年闻到。
柳元正心中多少有些遗憾。
想来,这仙乡珍馐该是极其美味的,可惜坐在此间,如雾里看花,水中观月,总是隔着一层,未能尽知。
甚至这珍馐食材也该非凡,如今摆在桌案上,仍旧闪烁着晶莹灵光,说不定便是龙肝凤胆,不知其中蕴含着多少磅礴的仙气,可惜被这化身服用了,最后也只得带着些余韵返回本身。
柳元正这里还在探看着的时候,一旁朱子同已经迫不及待的捉起了玉箸。
少年会心一笑,便也抬起手,准备为自己倒一杯仙酒尝尝味道。
正此时,不远处的宴席上,忽的有一位身披天青仙袍,其上描绘鼎纹的老仙偏过头来,好是端详了几眼安文子掌教。
“你名唤安文是罢?如今是五雷仙宗掌教?”
“回仙人之问,弟子正是。”
“唔……以前有个叫德浩的,也做过五雷仙宗掌教,他是你甚么人?”
“那是弟子的师祖,早在数千年前,便已辞去掌教之位,如今在闭关,以期寻到飞升机缘。”
闻言,那老仙点了点头。
“嗯,几千年前,老夫来赴丹宴时,曾经见过他,是个不错的后生,希望有一日,能在仙乡再见到他。”说罢,那老仙抿了抿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偏头看了安文子掌教一眼,“你也不错,愿你也能早日飞升仙乡。”
说罢,老仙抿了一口桌上的琼浆玉露,不待安文子掌教开口,便又说了一句。
“嗯,你师尊也是。”
原地里,安文子掌教讪讪一笑,却仍是举杯,“弟子代师祖及师尊,谢过前辈,愿借前辈吉言。”
闻言,那老仙也端是随和,抬起手,和安文子掌教碰了一杯,两人随即一饮而尽。
另一处,太华仙宗那里也是这般,不少与太华域有所往来的仙人,也寻着太华仙宗长老闲散的谈着。
当然,最为热闹的是玄青仙宗这里,在座皆是玄青域仙人,对待自家后辈自然也热情些,柳元正甚至听到了几位长老直接开口称呼老祖的。
倒是唯有白阳禅宗的几位老禅师处冷清许多。
见殿中丹宴尽是欢声笑语,这几位白阳禅宗的老禅师也多少有些如坐针毡。
几人对视,旋即一位老禅师站起了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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