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鹿鸣又问:“那若要你纳妃生子又如何?”
周南见什鹿鸣口风有动,连忙道道:“只娶你,待咱们年老了,我便退位让贤,陪你隐退江湖,再不过问世事,做一对闲散鸳鸯。”
什鹿鸣终于笑了:“想来……那倒是很好的,这三年来你一个人被关在那幽苦之地,一定是将这一切考虑周全了。”说着振了振衣摆,又深深凝视了周南一眼。
周南大喜,哪里舍得什鹿鸣跪,忙要扶他。
却被什鹿鸣手里笏板狠狠砸在脸上。
“陛下!”座下皆为惊动,左右亲卫冲上来将什鹿鸣一脚踢翻在地,挡在二人之间。
周南额上刮出深深一道痕,鲜血长流。可他却来不及生气或者顾及自己的伤,而是忽然心有灵犀,肝胆俱颤地咆哮一声:“拦住他!”
几乎是同时,地上那人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猛地挣开押着他的人,往周南身侧的大殿石柱撞去,像一只投林的飞鸟。
周南兜手想接住他,落了空,一整颗心都挂在他的小家雀身上,什鹿鸣一个趔趄,在触柱之前摔在地上,将周南的心又摔了回来。
我什么都依你。周南此刻就想说。
然而一柄后发的利箭直接从后背穿过了什鹿鸣的胸膛。
持弓的是被周南磨刀十年的甘棠。
年轻的司农令大人在血泊里只稍稍抽搐了一下,便再没了声息。
不知道临死前的什大人是否听到咸阳城外的鸣号,至少最后他总算获得了永久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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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河边秋草合,雁门山外阵云开。
距离咸阳兵变已经一月有余。原卢龙节度使周南假意受降,往咸阳为质,却与泾原军里应外合占领了咸阳宫。与此同时汾州四军亦在汾、幽之地举兵。周南所领的泾原万人军队,待拿下咸阳之后,本欲趁着皇帝出幸奉天,都城空虚之机,一举夺下长安。孰料抵达当日,长安城门大开,早有接到消息的凤翔军在里边布置好埋伏,直接来了个瓮中捉鳖。
只有甘棠舍身陪着周南逃出长安,骑着快马往泾原方向逃,孰料舒闵予早已倒戈,紧闭城门,只留下一句:“念在青青已经被什鹿鸣托人送回,你我二人相交一场,便不亲取尔等性命。”令他们速速离开。
逃到白壁关,追兵在即,汾州四军各自为阵,亦无人愿收留这只丧家犬。
甘棠披着周南的衣袍,扮作主子的模样跳下了山壁。
甘棠临死之前朝周南磕头告罪:“箭在弦边,在下只恨那日杀什鹿鸣杀晚了。”
原来什鹿鸣早有预料,在周南抵达咸阳之前,便密遣曹风往凤翔报信。凤翔的守军是李之仪的唯一没有受牵连的外侄,认得曹风的面孔,接过急报连忙发兵往长安勤王。抵达长安之时正是周南在咸阳自立之日。曹风骑死八匹良驹,捧着什鹿鸣一颗心赶往奉天。本来还有布置的舒闵予看到曹风怀里的青青忽然泣不成声,在皇帝面前伏罪。
“他那几日与您温柔小意,不过是为了多拖住您几日。”
周南却如行尸走肉,喃喃自言:“那又能怎样,我早知我永远赢不过他……就像他早知他阻止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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