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浔在模模糊糊中听到了熟悉的说话声,可是她睁不开眼睛,她在一片混沌中找不到丝毫的光亮和离去的方向。她所有的挣扎最后都被证明是一种无用之功,只能感觉着自己的身体和意识不停地向着深渊中落去。
或许,就这样把一切都终结了,是最好的选择了。
庄子里的人来来往往,见柳千浔抱病在身,也不好多做打扰,至于府中的一些事情以及追寻凶手的,都被其他人一手包揽了,只剩下个万花谷懒散神医,镇日里照料着柳千浔,不假以他人之手。
“师妹你难得如此尽心。”
“这样不好吗?”裴璟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子,将自己的师兄给推出了屋子。倒不是柳千浔自己醒不过来,而是她在药物中加了某些成分,让她继续陷入了这种昏睡中,毕竟等她醒来的时候,迎对的又是惊天大消息,以她那纤细敏感的脆弱心思,也不知能不能承受住。七年前纵横河朔,笑容张扬肆意的女侠,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幅样貌?
最后一次施了针法,裴璟总算是能够喘一口气了,看着躺在榻上面色如常的人,也不算是辜负旧友之托。早知道这江湖中琐碎事情如此之多,她当初就不该跟着师兄离开万花谷,说什么到四处去瞧瞧热闹。这热闹没有看上,反而又卷入了另一个漩涡里。
柳千浔醒来的时候发现一切都有所不同了,她能够感觉到内力在脉络间流淌,她盘腿坐起,运转了一个大周天,虽说功力不如当年,可到底是回来了,精神气也比往日鼓足了几分。她的眉眼间掠过了几分喜色,可是眨眼间又陷入了深深的郁悒中。她在昏睡中听到了元徵音的声音,是她医治好自己的伤势?可是她的人呢?为什么瞧不见她的身影?柳千浔着急地下了榻,她脚踩在了地面上,正打算出去寻找,忽地听见了吱呀一道开门声。是阿徵回来了?她满目的狂喜在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容上僵硬住。从回忆中找出了那个名字,她掩饰住满心的失落,淡淡地开口道:“裴姑娘,谢谢你救了我。”
这里是她的院落。
元徵音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没想到你还认得我。”裴璟眨了眨眼,将药碗放到了一边,她轻笑一声道,“七年不见,你这一生姑娘倒是生疏了不少。”
裴璟是元徵音的朋友,梦中所见可能不是假象。柳千浔皱着眉沉思了片刻,她凝视着裴璟那张堆满了笑容的脸,急声问道:“阿徵在哪里?她是不是来过这里?”
“未曾。”裴璟摇摇头,残忍的两个字断了柳千浔的念头。
不知道裴璟话中的真假,柳千浔只觉得心中空得厉害,就算是武功恢复了又怎么样?叶惊澜死了,宅子里一个活口都没有留;说着不会离开的元徵音又悄然无声的离去,只剩下她一个人。到了这种地步,柳千浔满腔的悲伤无处倾诉,只能够化作那凄凉的笑。她几步走到了妆奁边,视线落在了一盏宫灯上,那上头“千秋长乐”四个字被人用浓墨重新题写了,断了的竹节也重新被续上。柳千浔拧着眉,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将宫灯拿出来的。
见柳千浔陷入了沉默中,裴璟的视线又落在那挂在了一旁的宫灯上,元徵音确实来过这儿,除了看柳千浔,也就做了修宫灯这一件事情。宫灯在主人尽心保护下,不曾被岁月留下太多痕迹,足以见主人的珍爱之心。裴璟知道这是当年元徵音亲手制作的,却不知道更多的内情。思忖了片刻,她指着宫灯笑道,“当年元夕之时,阿徵她做了这个宫灯,以及放入了河流中的小莲灯,没想到你还留着,也不枉费她的一片心意了。”
只不过裴璟没有料到,她这一句话落下,柳千浔会忽然间激动起来,五指骤然间缩起,连连几声啪嗒,几根竹骨重新被折断,连带着外头的纱绢也破败不堪。柳千浔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她扭过头看着裴璟,眼神凶狠道:“你说什么?”这是那年元夕叶惊澜送给她的,还有那满池的莲花灯,可是现在裴璟说,其实都是元徵音做的,这到底是怎么样一回事情啊?她的记忆不断被颠覆,几乎分不清梦境与真实。
裴璟眉心一蹙,她往后退了一步,应声道:“那年她花了几个日夜才完成,手指间不知道被细木、竹枝划了多少伤痕。”
柳千浔不答话了,她只是仰着头笑。
元徵音消失的那些日子她岂是没有感知么?只不过她将一颗心都悬在了叶惊澜这个负心汉的身上,哪里体会得到元徵音的情绪?所以这些花灯是阿徵放给了叶惊澜的?而叶惊澜则是拿着到自己的跟前献殷勤?她跟叶惊澜婚后,有段时间也听叶惊澜提起元徵音三个字,其中有她看不明白的不满,那不满是对阿徵还是对她呢?元徵音只觉得一切真相都荒唐得厉害,她一扭身,又拿起了那个几乎被她捏烂的宫灯,恶狠狠地往地上一砸。
“你疯了吗?”裴璟被她吓了一跳,显然是没有料到她会如此,眉心紧锁成了一团,正打算呵斥几句,又见柳千浔跪在地上又哭又笑,张扬的白发如凛冬的雪,裴璟喃了喃唇,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千浔也以为自己是疯了,在砸了宫灯后,想到这是阿徵的心血,心中又像是被针刺着,细细的、一阵接一阵的疼痛。她用手拨着地上的宫灯残骸,最后视线定定地落在了一张已经泛黄的纸条上。这是阿徵藏在宫灯里的心思?这是被叶惊澜糟蹋的心思?柳千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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