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深深低下头,忍下眼里的泪水,收拾好器具直起身,朝他郑重地行了个军礼。
苏时微微颔首,眼里也显出些欣慰的谢意。
“怎么样,觉得好些了吗?”
维诺安排好了局面,才将目光收回,低下头温声开口。
迎上对方关切的目光,苏时挑了挑嘴角轻轻点头,努力试图叫语气显得更轻松些:“你的药剂很管用,我的身体好了不少,只是看着吓唬人,其实没什么事……”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还是第一次清醒着被这样抱起来,苏时错愕地抬起头,仓促地扳着他的肩膀稳住身体,才要开口抗议,却在迎上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时瞬间噤声。
上一次见到这样可怕的目光,似乎还是在提起那位疯子老师的时候。
这次的架势似乎比上一次还要严重得多,激烈的气流打在他的脸颊上,暗沉的火焰烈烈燃烧,似乎能轻易焚尽所接触的一切。
苏时彻底没了胆量,讪讪避开他的目光,怀着最后的一丝希望试图寻找支援,却发现中尉只是抱着胳膊守在一旁,完全没有要上前帮手的意思。
“戴纳伤得很重,我先带他去治疗,卡特,你来负责接下来的局面。”
维诺最后简单交代了一句,就抱着他大步出了门。
苏时眼前一黑,终于无力且悲愤地闭上了眼睛。
不敢看不敢看。
皇室的药剂确实很有效,在被维诺撂在床上的时候,苏时胸前的伤口就已经差不多彻底愈合,只剩下一道淡粉色的伤疤了。
床很软,其实就算扔上去大概也不会有多疼,维诺的力道却依然没有使得太过。只是沉默着关了门窗,沉默着把他放下去,又沉默着利落地扒了他的衣服。
那双手上的力道依然冷静而稳定,可急促起伏的胸膛和眼底的暗色,却叫苏时隐约生出了些极不妙的预感:“维诺,你听我解释——”
他到底还是没来得及解释。
灼烫的气息不由分说地将他卷入其中,唇齿间蔓开些许血腥气,混杂着劫后余生冰冷咸涩的液体,洇开极复杂的沉重滋味。
苏时的力道渐渐缓了下来。
就在刚才那段时间里,维诺的心里究竟有多煎熬,他终究没办法切身体会。
他什么都不能说,当然也无从解释。这样的发泄,似乎已经是他所能给出最有效的安慰了。
一方彻底交出了主控权,只剩下温柔的包容和配合,却又像是在无言的道歉,反而催生出另一方更加深重的忐忑和后怕。
维诺的手臂微微战栗,越发用力地揽住怀中柔韧的身体,低头喘息着抵在他颈肩,泪水无声地落下来。
“不要再受伤了,我很害怕,戴纳……”
苏时的胸口忽然疼得喘不上气。
他完全做错了。
对方现在还不知道全部的真相,他原本只是想着这样可以多少叫维诺有所发泄,多少可以安慰到那个人,却没有意识到,这样反而会将他推向绝望的深渊。
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苏时只能闭上眼睛,心里却已经乱成了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都已经彻底暗下来,维诺的情绪才终于渐渐冷静。
对方一言不发地躺在床上,反而叫维诺难以自制地生出些心虚。小心地抱着苏时清理过身体,又帮他重新换了一身衣服,换了新的床单,抱着人轻轻放了上去。
戴纳昏睡的时候,他也经常来这样照顾对方,这样做起来居然还十分熟练。
苏时向来不擅长装睡,维诺当然也知道对方没有睡过去,只是当他恼火自己做得太过,也心虚得不敢开口。在床边静静守了一阵,见对方依然没什么反应,才俯身在他额上轻轻落了个吻。
“我出去看看他们的情况,叫努亚来照顾你,我很快就回来……”
他的语气放得极软,苏时到底还是不忍心就这么装死下去,忽然抬手拉住了那个就要转身离开的人,沉默片刻才轻声开口:“外面还有很多事,必须要你亲自去做,是不是?”
维诺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这么问,却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轻柔地抚了抚苏时的发尾:“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多少要出去露个面。饿不饿,我给你带些东西回来吃好不好?”
“不,我倒是不饿。”
苏时轻咳一声,半撑起身望着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其实是想说,如果你还有很多事,就先去忙你的,也不用过一会儿就回来看我一眼……”
“然后你就趁机再跑出去,看准时机杀出来,把我吓到心脏病发作?”
维诺哑然失笑,胸口淤塞着的一口气也终于舒了出来,屈指敲了下他的额头:“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就只好把你拴在这里了。”
“你放心,我不会再跑出去了。”
迎上他眼里难得轻松的笑意,苏时终归还是没舍得开口,只是柔和了眉眼轻轻点头,覆在他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去忙吧,我歇一会儿。”
他确实被折腾得够呛,这句话也实在挺有说服力。维诺哑然失笑,替他把被子盖好,又凑过去吻了吻额角,才终于起身快步出了门。
守在楼梯口的中尉见到他出来,立刻快步走过去:“维诺殿下。”
“我总觉得他还有什么事没说……帮我多留心,我很快就回来,有什么事立刻通知我。”
维诺微微颔首,低声嘱咐了几句,又叫中尉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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