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顿悟了,摸了摸空落落的颈项,敛眉:“已经失落了。”
第五天。
杜寤生开始贴符纸。
他将案桌下那叠黄纸拿出来,一张一张贴在杜奶奶的屋前,院子如斯。一眼望去,满院黄纸飘飞。
驱邪。
深夜。
满身疲惫。
他给木桶灌了热水,脱衣,跨进去,坐下了。
手里躺着一柄一指长的骨钉。
送爷爷出殡时,那个褴褛道人给的。
收好骨钉,抱住双膝,开始慢慢往水里沉去。
没了下颏。
没了鼻梁。
没了眼睛。
没了耳。
他开始还是闭气的,后来放开了呼吸,放纵地让自己被呛水,被窒息。
终究没有死。
一双惨白的手把他捞起,蒙住了双眼。
水珠从发尖滴到下巴尖,像极了眼泪。
他喉咙滑动,难过地,不堪祈怜道:“放过我……奶奶……”
不答。
湿润的舌尖舔舐耳垂,向下。
木桶里慢慢溢出了水。
杜父在院子里,又发出了狼一样的嚎叫。
冷月森森,照出一地薄凉。
他脱力地伏在桶沿,被抱入怀里的时候,双手摸上后背,把骨钉钉入了后心。
沉默地看着元止身体矮下去。
突然他手被抓牢了,一起跌到地上。
元止融成了一滩水,渗入地里。
地上孤零零躺着一枚骨钉。
他精疲力竭地伏在地上,昏迷过去,手臂留下了一道黑色的手印。
指尖的红痣淡了,似乎就要消失,然而一会儿,又凝聚成型。
殷红如血。
第六天。
杜奶奶开始昏睡。
醒的时间短,睡的时间长。
寤生守在床前。
憔悴,面无血色。
吃不下,睡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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