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聂怀桑见蓝曦臣。
蓝曦臣仍旧谦谦有礼,脸上不急不忙,估计是知道急也没用。
聂怀桑道:“二哥请坐。”
蓝曦臣坐定,第一句话便是:“君上可知?”
聂怀桑道:“不知。”
蓝曦臣再问:“敛芳尊可有性命之虞?”
聂怀桑道:“并无。”
“我要带他走。”蓝曦臣道,“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也应该把自己想做的给做了。”
“就算把他接回去了,二哥你又想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呢?”聂怀桑往椅子上靠了靠,悠闲托着手里一杯茶,半是真心半是试探,“你为他收场?可是谁能收场?”
蓝曦臣不语,半日道:“我为他收场。”
“他薄情寡义,你居然还为他这般,”聂怀桑伸手去取桌上的茶壶,“真是可歌可泣,我等望之不及。”
蓝曦臣只平平淡淡看他,没有回声。是非的门拒金光瑶于外,可旧情的轩窗却总是关不上,从未关上。
聂怀桑轻飘着语气:“二哥,你护不住他的。只要皇帝不死,他就不可能活着。”他转而笑了,语中多带嘲讽,“还是说,你会弑君?你不会。”
蓝曦臣仍旧没回答,默认便是在坚持。
晌久,聂怀桑才问:“……为何?”
“蓝家祖训如是。”蓝曦臣道,“我带他走。”
“走不掉的,”聂怀桑扇骨抵着下巴,若有所思提醒他,“你一进京城,蓝府外面京城内外全是皇帝的眼线,边关战时暂平未有大动作。他多半有些怀疑敛芳尊就在附近,你想带他走么。”
蓝曦臣道:“能藏一时是一时。”
聂怀桑道:“他疯了。”
蓝曦臣一愣,久久说不出话来,似乎有些难以接受,蹙眉道:“……什么?”
“疯了。”聂怀桑有些疲倦地捏了捏眉心,“字面意思。”
“你做的?”
“我做的。”
蓝曦臣的声音有些泛冷,带着斥责意味,聂怀桑从未听过蓝曦臣这般说话:“我要带他走。”
聂怀桑没有看他,低头把扇子一折折慢慢打开,上头正是盛夏好光景。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他仔仔细细端详了好一会儿,热闹又清闲,自在又洒脱,当真好看。他想起自己,想起聂明玦,想起金光瑶,想起蓝曦臣。他觉得有些委屈,他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做恶事,是因金光瑶做恶事在先。蓝曦臣不应该凶他。他压下那些有些幼稚的委屈,无所谓把扇子啪啦一声收好,倦倦往后一靠:“那你就带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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