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特劳斯先生,很高兴见到你。”李康平送上问候。
“我也是。”施特劳斯先生与李康平握手,算是认识了。
客厅的落地窗面朝43街,李康平站在窗边,观察剧院区的景色。
楼下的街巷里停满了出租车,车子里的人们依偎在一起,他们唱歌,他们欢笑,他们抽烟,他们喝酒,他们挥霍一切,他们享受当下。一群黑人小孩在巷口的泥泞水坑里尽情玩耍,白人们绕道而过,不愿沾上泥水。
穷困的小职员们在橱窗前徘徊,直等到独自去小饭馆吃顿饭,打发掉夜晚和生活中最难熬的时光。花花公子们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挑出几位fēng_liú女子,纸醉金迷的男男女女旋即消失在暮色中。
剧院区活色生香,华光璀璨,高雅与通俗齐飞,上流与下流共存。
“这就是纽约。”施特劳斯先生踱步到李康平身边。
李康平道:“是的,这就是纽约,美国梦开始的地方。”
“呵。”施特劳斯先生表情复杂的笑了笑,他问:“在剧院区看过戏吗?”
李康平指着窗外大街上各色各样的男女老少,他说:“这不就是戏吗?”
“呵,没错,这就是戏。李,你要杜松子?还是威士忌?”
“威士忌,谢谢。”
这套剧院区的高档公寓其实不是周府,而是施特劳斯府,施特劳斯以极低的价格将这套公寓租给周先生居住。
纽约中国同学会的成员们陆续抵达公寓,他们多为哥大的留学生,也有少量纽约大学及其他小规模学院的留学生。
纽约中国同学会定期举行聚会,这是李康平首次参加聚会。
“德榜兄!”
“康平。”
李康平见到了德榜兄,遂与德榜兄攀谈。
“若要在美国化学会的期刊上发表文章,须是该会会员,或者得到该会会员的推荐?”李康平问。
“确实如此。”德榜兄已加入美国化学会,他在美国化学界颇有名气。
李康平又问:“美国科学促进会的科学,美国物理学会的物理评论,亦是同样规定?”
德榜兄道:“据我所知,是的。”
这时,有一人抵达公寓,此人英姿勃发,神采奕奕,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德榜兄与此君握手,随即将此君介绍给李康平认识:“此君乃长沙金岳霖,岳霖与我同一年考入清华学校,现攻读哥大政治学博士。这位贤弟是广州李康平,清华官费生,现就读哥伦比亚学院。”
李康平与岳霖兄握手:“岳霖兄,久仰!康平得见岳霖兄,甚幸。”
“贤弟不必多礼,你我既已相识,今后便是兄弟。”岳霖兄爽朗道。
过了会儿,又有一位体面人物光临公寓。
岳霖兄与这位体面人物寒暄几句,遂向李康平介绍体面人物:“此乃海宁徐章垿。”
“原来是章垿兄,幸会。”
李康平与章垿兄握手,他忽然觉得章垿兄有些眼熟。
儒雅斯文的容貌,中分的发型,戴着眼镜,浙江海宁人,章垿兄他就是志摩兄呀!
徐章垿并非清华帮,他是北大毕业的,现攻读哥大经济学博士。
“康平预备主修物理?甚好。”
徐章垿跟李康平闲聊起来,未言及太过深奥的学术理论,吹吹水而已。
闲聊了两分钟,徐章垿移步至周先生旁边,一番耳语之后,两人神神秘秘的进入卧室。
其余众人三三两两的交谈,类似小型派对。公寓的客厅足够大,二十几位中国人与一位美国人相聚于此,他们喝着洋酒,吃着洋餐,谈论的是万里之外的中国。
周先生、徐章垿从卧室出来,众人围坐一圈,周先生立于中央。
周先生是这个同学会的核心人物,他以不紧不慢的语速说:“自大者,保守心太重,以为我中国有四千年之文化,为外国所不及,外国之法制皆不足取。及屡经战败,则转而崇拜外国,凡事以外国为标准,有欲行之事,则曰是某某国所有也。遇不敢行之事,则曰某某等国尚未行之,我国又何能行?此等几为议事者之口头禅,是由自大而变为自弃也……”
周先生轻言细语,竟生振聋发聩之功效。
众人神色凝重,派对气氛顿时压抑。
周先生、徐章垿诸君皆属于资产阶级民主派,主张自上而下的改革。
这个议题极为复杂,李康平只是聆听,不便多言。
李康平离开43街公寓之时已是纽约中国同学会的正式会员,他结识了多位仁兄,今后理应互通有无,肝胆相照。
鉴于当前的实验环境,李康平觉得他应以理论物理为主攻方向。
去图书馆借了些文献,李康平开始起草一篇具有创造性思想的物理论文。
这篇论文一共六页纸,李康平利用休息日从清晨写到午后,完成了手稿。
“这篇论文我取名为黑体辐射和光量子,德布罗意公爵,祝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下午,李康平来到曼哈顿商业区的梅西百货商店,他准备入手一台打字机。
underd普通打字机售价220美元,若要打出∫、≡等数学符号,则需购买学术版的特制打字机。
u术版打字机看上去无可挑剔,它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贵了,售价达550美元。
从另一个角度考量,贵并非打字机的缺点,而是消费者的缺点。
李康平不存在这个缺点,他支付550美元,购得一台学术版打字机。
花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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