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动作下来,穆凌霄脸不红气不喘,学生们自发爆出一阵欢呼掌声。
柳派偏重文人戏,柳砚书也是更重视唱功,这下彻底服气。若单论把子功这一项,整个老生组,无人能胜过穆凌霄。
这一届的学生卧虎藏龙,老师也惊奇得很,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
既然技不如人,柳砚书丝毫不敢懈怠,练功越发勤奋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靠把老生:武老生中的一种,又称长靠老生。“靠”是京剧的专门名词,指古代武将所穿的铠甲。“把”是“把子”的简称,就是兵器。凡是身披铠甲,手持兵器,擅长武功的老生角色,都叫作靠把老生。看戏的时候,发现身后插满flag(靠旗),又带着胡子的就是了。文中提到的岳飞《镇潭州》《八大锤》、黄忠《定军山》、《阳平关》、伍子胥《武昭关》《战郢城》都是靠把老生。
把子功:主要是为演员在武戏中表现打斗场面而学习和训练的技巧和套路。
☆、夫妻坐宫
进了戏校附中就没有轻松日子,除了早晚功和中学文化课,还有毯子功把子功专业戏课,一天下来排得满满当当,唯有在床上才能真正放松地休息几小时。
傅晨天天回寝室都是吆喝喧天,直嚷着“累死了”“要人命”之类的话,跟沈幽明两个人一唱一和说相声。雷宇不爱和他俩吵吵闹闹,只独自在角落里学习。李嘉乐不吃东西嘴闲着的时候还会加入他们,相声成了群口,一同控诉老师的变态。柳砚书一般不参与夜间磨嘴皮子活动,抱着脸盆在洗手池里洗功服。
傅晨在床上打滚撒娇:“累了一天回来还得自个儿搓衣服,师哥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
柳砚书顶他一句:“就你懒。”
练了一天,黑色的功服上满是汗水风干后留下的盐渍,要是搁那放一夜准馊了。柳砚书可受不了,只好把傅晨塞桶里那套功服拎出来一块儿洗了,拿衣架晾上。
沈幽明瞥见了,打趣道:“哟哟哟,傅晨你挺有本事啊,敢使唤柳大少给您洗衣服?”
“我可不敢,这不是师哥疼我嘛!”傅晨贱兮兮一笑,得了便宜还卖乖。
得亏柳砚书家教好,没爆粗口也没把手里那盆脏水泼傅晨脸上,只轻飘飘的送了个大白眼。
要说柳砚书和傅晨真算得上是竹马成双,自打傅晨小学二年级跟他同桌,俩人就没分开过。柳砚书看着他一天天变得越来越不正经,这性格好听点叫那会天天撩同班小姑娘,真把人逗急了就往柳砚书背后一躲,大喊一声:“师哥救我!”还得柳砚书回回替他擦屁股赔不是。
待得小姑娘扭头走了,柳砚书回过身来:“这回又把人家怎么了?气成那样。”
傅晨一摊手:“嗨,不就把笔给她藏起来了么,至于发那么大火。”
柳砚书继续笑眯眯地问:“只是藏了支笔?”
傅晨卡了壳:“呃……不就是让她亲我一下就还她么!”
“好你个流氓!”柳砚书佯装生气,要把手里数学书往他脑袋上摔。
傅晨一把接住:“师哥你居然忍心打我!哎呦好疼啊——”
“……”柳砚书深呼吸一口,把到嘴边的脏话憋回去。
自打上了附中,这毛病是只增不减。反正傅晨知道师哥不会真跟他置气,越发有恃无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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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下来,班上同学们的好次也渐见分晓。老生柳砚书雷宇不分伯仲,小生则是沈幽明独占鳌头,花脸宋千峰也名列前茅,三零七寝室可谓人才辈出,独独傅晨在旦角组里成绩平平。也不能说傅晨练功不刻苦,在功房他是如何汗流浃背,柳砚书都看在眼里,只是男孩天生比女孩筋骨硬,下腰劈叉做不了小姑娘们那么漂亮也是无奈。
严老师通知大家准备汇报演出《四郎探母》,难得的上台机会要按平时排名安排角色。为了让更多的学生有机会亮相,整出戏有四个杨延辉,三个铁镜公主。
柳砚书和雷宇是肯定要上的,关键在于唱哪折。《坐宫》一折有段生旦对唱流水快板还有嘎调都极吃唱功,是全剧最大的看点。两人都以唱功见长,成绩又不分上下。柳砚书儒雅俊逸,雷宇规矩端方。但柳派阳春白雪,在梨园不属主流,对台下学生来说,不如雷宇所擅的余杨唱法易于借鉴。严老师拿不准主意,去请教李老先生。
老先生沉吟良久,摇着扇子道:“雷宇……少点灵气。”
老生组的选角就这么敲定了,旦角组的选角却迟迟定不下来。
严老师给柳砚书安排了好几个女生试戏,都不太理想。要么是节奏合不上,要么是调门不合适,要么又是不熟悉柳派的唱词接不住戏。同学们都笑称这是给柳少爷选妃呢,这么精挑细选。
严凤鸣焦头烂额,这时傅晨倒是举起了手:“严老师,不如让我试试?”
严凤鸣不太赞同的看他一眼,还是让傅晨上台来。
【听他言,吓得我浑身是汗,十五载到今日才吐真言,原来是杨家将把名姓改换,他思家乡想骨肉就不得团圆!】
一嗓子出来,严凤鸣有些怔忡。嗓音圆润饱满,高亢却不刺耳,甜美却不媚俗。雏凤鸣于岐山之巅,声清而腔正,虽青涩稚嫩却如混沌璞玉,加以雕琢定成大器。
神态间竟还有些黎师姐的影子,这小子偷偷练了多久?
【驸马~】
【公主啊!】
柳砚书一躬身,接过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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