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托抱住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聂寻秋的心跳得很快,像踩空阶梯,失了速,如此剧烈。
厉沛望向窗外,瞳孔被晴灿的阳光刺得收缩,他解开胸前的一粒纽扣,用手指捏住衣领晃了晃,让薄薄的衣料鼓扇空气,带出一小阵风。
聂寻秋准备好了毛巾和水,见厉沛微微眯着眼,被光吻出柔和清透的轮廓,像他说不出派别来的古典油画,让他想到嫩绿的草坪、林荫之下放着的红苹果、白色气球,和乘风而行的纸飞机。
他拉上一层半透明的纱帘,最耀眼的那束光紧贴着他线条流畅的手腕,走过手背蜿蜒曲折的青色血管,然后被切割得细碎,丝丝入扣,像莹润的珍珠,朦朦胧胧一片。
用手指试过水温,他将帕子拧得不那么干,为厉沛擦脸。
为了干净,聂寻秋使了些力,动作不重,容易被疏忽的耳后和颈侧也仔细地擦过。厉沛白皙的皮肤上浮出了淡淡的粉色,不知是因为太阳的烘烤还是热水的蒸腾,他就像拿着一杆画笔,走到哪里,哪儿就被点上了红晕。
厉沛由他握着一只手,感到自己的掌心也被温热的毛巾擦洗着,有些痒,忍不住蜷了蜷五指,那人感觉到,绕开手掌之前捏了捏,撑开指缝,搓了几下。
聂寻秋还和以前,话不多,只是闷头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厉沛才注意到眼前洁白平整的衣领,他穿着白衬衫。搜寻了一下记忆,这个人对衬衫没有太大偏爱,会穿,但因为白色醒目,多数时候会主动避开。
衣摆扎进裤子里,会显得精神不少。他将袖子在胳膊上挽了几圈,剪裁得当的设计突出肩线和腰身,天气热,再穿正装那样挺括的面料会闷,聂寻秋身上的这件很单薄,能透出些许皮肤的颜色,和精壮的肌肉线条。
不少年,也不儒雅。
却像是很适合拥抱。
意识到自己又在走神,厉沛晃了晃脑袋,正好聂寻秋将不用脱衣服就能擦到的地方擦完了,他赶紧道:“其他地方就不用了……我自己另外找时间擦擦。”
其实该不该看的地方,以前都被聂寻秋纳入过眼底,但他尊重现在的这段距离,将毛巾收回,抬手看了眼时间:“我差不多该去上班了,今天只用跟两台手术,下班时间会比较早。有没有什么想玩的东西?带来给你解解闷。”
聂寻秋用了“跟”字,厉沛心知那是大型手术,两台加起来大概也会超过十个小时,久站和各个手术室里连轴转也好不到哪里去,第一台最早九点开始,下了班也是晚上,这算哪门子的早。
厉沛想了想:“一把年纪了,还能玩什么。小从那个傻孩子把什么跳棋象棋都搬过来了,我一个人怎么下。嗯……给我租几张电影吧,动画的,歌舞电影都可以,听个热闹,不用过脑子。”
“好,”聂寻秋看过的电影不多,但还是记在心里,点头,“晚上我来陪你下棋。”
他的口吻很平淡,却像个约定,厉沛也知道他一定会前来。
晚上七点半的时候,聂寻秋总算出了医院。
午饭是一点半左右坐下来草草刨进肚子,下午的那台两点钟开始,结束比他预想的晚了半个小时。他来不及吃饭,简单地喝了半瓶葡萄糖和大量的水,洗了把脸,换回白天穿的衬衫,工作时向同事打听好了音像店和具体的动画电影,聂寻秋怕耽误,赶过去照着记下的清单问店员借。
到医院时厉沛仍是一个人,厉演到底是掌管了家大企业的人,他还有妻儿和事业要顾,所以在病房陪到八点的时候,厉沛就将人赶走,放他回去加班。
“来晚了,”聂寻秋推门进来,他将一口袋的碟片放下,“除了电影,我还租了一点动画片……我看的少,都是同事给我推荐的。”
厉沛有些好奇,他让聂寻秋把影碟都拿出来,看到上头花哨的外壳,心里也有了底,他笑:“你的那位同事,应该有小孩儿了吧?”
还是学龄前的。
聂寻秋顿了一下,大概是被厉沛的笑容晃的,他连忙收走那些光碟,头一回感到丢人,清了清嗓子:“明天给你带新的。”
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又留下一个约定。
“吃了么?”厉沛指指床头的保温桶,“大嫂煲了汤,我没胃口,就只喝了粥,现在应该还是热的。”
聂寻秋不算饥肠辘辘,但嘴里泛酸,他抽了椅子,坐下来,旋开盖子,汤的鲜香扑鼻而来。是鸡汤,撇去了油,因而清亮,没放乱七八糟的药材,不用尝也知道,煲制它的人很用心。
他盛了一勺,用眼神问厉沛要不要喝,对方摇头,这才吹了吹,喝进嘴里。
还热着,调味很淡,最大限度地保留了食材本身的味道,入夏之后,人大概对热汤不太感兴趣,可聂寻秋从里头尝出了情感,忍不住多喝了一点。
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未经藻饰的亲情。
棋被收在柜子里,聂寻秋被厉沛指挥着拿出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会的棋种。
也不知道早上在信誓旦旦什么。
棋盘和棋子都没了用武之地,厉沛倒也不生气,病房里正好有方格纸,他让聂寻秋找了两支笔,自己挑了红色的那支,在纸中央的交叉点上画了个圈。
“五子棋,这个总会吧?”
他其实还是不懂,但没说什么,在那个红圈旁边认认真真地画了一个黑色的圈。
两个年纪都不小的人,就这么围在一块桌板前,像回到彼此不曾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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