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田一时没回答,他只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你们先坐一下。”
师涛敏感的察觉到应该是有事发生了,而且必然跟直季失去的记忆有关,就道:“我也要告诉你我的收获,我找到直季的姐姐和父亲了。”
“哐当”一声,冲田手上的勺子掉在了流离台上,他心中有一丝慌乱,总觉得师涛这句话,仿佛就能够将直季带走似的,按理说,找到了直季的姐姐和父亲,他应该替直季感到高兴才是,可是为什么,他却反而感到了不舍和难过呢?
“直季的记忆开始恢复了,就在一个月前,但他并没有完全恢复,而是不时就会因为想到过去的事感到头疼,可能不希望被我看到,他在那时就离家出走了。”冲田尽量稳定自己的心绪,端着茶盘走到客厅,将茶杯放在师涛和罗伊德的面前,并这样道。
师涛闻言倒也不觉得意外,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冲田在他对面坐下,见他的表情凝重,便知他带来的一定不会是多么轻松的过往。
“你说你找到了他的姐姐和父亲,那……”冲田的话只开了个头,却不知道要从哪里问起。
师涛捧起茶杯,透过袅袅向上的雾气,他不禁回想起在那个小木屋里,直季的父亲也递给他一杯茶,然后静静地把直季曾经经历过的一切都告诉了自己,在他这样讲的时候,身边还有一名气质端正,大方美丽的女子,那名女子接着他父亲的话,也讲述了她跟直季之间发生的事,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听的人一再感到伤心,也一再感到痛苦,更一再地感到绝望。
师涛将直季的父亲和姐姐的话传达给冲田知道,最后对冲田说:“我并没有告诉他们直季还活着的事,我想这应该由直季亲自告诉他们,当然,前提是当他的记忆完全恢复的时候。”
直到师涛离开,冲田都没能从直季的过往中回过神来。
那样的直季,那个他所认识的直季,只会默默守护的直季,一切还是没有改变,他宁愿自己痛苦,自己受伤,也不愿被他守护的人难过,难怪那时他会那样难受,那些他所承受的痛苦其实从来就没有被释放出来,那些在他眼前消逝的生命,对他来说重要的两个人,他一个都没能守护好,他……
冲田想到这里,就有点坐不住,他想到那个直季发烧的晚上,直季一直都纠结着从未松展开的双眉,和一直微微颤抖着的身体,就跟上次在自己怀里一样……
可他还是不能就这样去见他,如果直季自己没有准备好,那他会再一次逃离,他不能冒这个险,因为直季从头到尾就是这样的人,他是那个把所有的苦和痛都深深藏在心底,然后笑着面对他爱着的却同时也是他姐姐的人,然后,他就带着所有的苦和痛悄悄地离开了,要不是遇到师涛,他早已不在这个世上了。
冲田最终还是坐了下来,他的心口一阵一阵地抽痛,他不知道该如何做直季才能回来,他看着师涛给他留下的护照,这是能让直季回到日本的护照,虽然上面也不是直季的名字,因为在日本直季早就死了,他也知道师涛留下护照的用意,一旦直季想回去,就让他回去,而此时的冲田也已经深刻意识到,原来他再也没有把直季留在这个家中的理由。
☆、番外13
“冲田医生?”
直季手一抖,就将约翰才摆好的物件撞翻成一团,好在约翰卖的手工品都是木质的,怎么也摔不坏,但他仍是被约翰瞪了一眼,直季回过神来,连忙对约翰说了一声“抱歉”,然后帮他重新拾起并一一摆放起来,约翰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道:“从以前我就觉得你这个人年纪虽小,但遇事稳重,却总有什么事好像放不开的样子,这样可不好,老得快。”
直季一愣,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还没来得及辩解,就听约翰又道:“有些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汉米尔还小,你别怪他,但我却明白那位冲田医生的苦心,最近他常常来电话问我你身体的情况,我都照实说了。”
直季低着头没说话,仔细摆放着那些被他弄乱的木制品,等又重新摆整齐了,他才说:“我知道的,不怪你们,是我自己的问题。”
“切,你有什么问题?一个大好青年,又有什么事看不开的?要这样躲人?别怪我说话直,你四肢健全,没病没痛,好吧,万一就算你有见不得人不为人所知的疾病,至少你还活着不是吗?有多少人少胳膊少腿还活得积极向上,就你这样,又能干又长得……嗯,就算比我帅,又年轻,还有大好年华,无论什么痛苦,都不如活着这件事,你啊,应该知足了!“约翰大大咧咧地道,他的性格直爽,想到什么也就直说,眼前这个直季一脸闷闷的样子,让他看着就来气。
直季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他抬起头看着约翰,约翰又瞪了他一眼说:“怎么?我说错了吗?不服气的话就把你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直季愣了好半晌,忽地笑了起来,他想着约翰的话,想着过往的点点滴滴,想到冲田担心他离开宁愿瞒着他也想看他好好的,又想到梦中总是出现坠楼的那个敬太……
是啊,他还活着,活着的人,应该做一些能做的事,而不是像现在的自己这样,为了过去的记忆拼命躲避着什么,就算直面而上,就算真的痛苦得想要死去,但他还是活着,那些罪如果犯下了,他就应该去承受,而不是让身边的人为他而感到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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