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心境却是独属少年的。
少年意气,喜欢一个人不顾前因与后果,目光灼灼没半分计较利益之想,亦不错忧虑未来无期——何尝不令人羡慕?
而他自己呢?
林木自嘲地笑笑,飞重装直升机的三年来他才第二次途径塔尔,那天k国突发地震,而他本准备运载往k国首都美国医院的病人,在半空中亟待救援。
因着六年前的荒谬往事,他本来不想落在塔尔的,可纪圆圆一直催一直催,信誓旦旦地表示她在底下看见了烤羊肉串的架子,还反着光冒着烟,就差撒一把孜然了。
纪圆圆当时说:“不就塔尔吗?哼,塔尔的领航在南部三国都出了名了,看脸不看钱,谁好看就先给谁落。什么玩意儿啊。”
她愤愤不平,继而话锋一转:“机长,说实话,我觉得咱们特有戏。”
在纪圆圆的怂恿下,他用最后一格油全凭技术地插队降落在塔尔机场一号跑道,迎着风,逆着光,看见那散漫的少年插兜走来。
后来又并肩经历了许多,到头来他对他说的只剩下一句“对不起。”
k国首都咸水城。
林木熟门熟路地停好飞机,在一进候机楼前的小摊买了杯本地特产滴漏咖啡带上。
“不要钱。上次没找你钱,你忘了?”看小摊的大爷对他说,他确实是忘了。
好像他的记忆自己有自己的主见,把代表命运不公、生而不幸的k国,删除得七零八落。
由于机场滞留旅客太多,连过道都睡满了人,机组人员和头等舱旅客便都被请进了vip厅。厅里供应食物和水,奶茶味与咖喱味混在一起,让他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是回家了。
k国,就是母亲过世以后,他在过往三年所熟知的唯一的家。
林木打开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先问了邻居这几天是否安好,又打给自己的外语老师,告诉他近期他可能都要在塔尔工作、没法上课了。
最后,他打给菜市场的拉吉。他每周日习惯从拉吉那儿买一瓶新鲜的牛奶,回家自制炸鲜奶。
“林先生,我们不好、一点也不好……我们所有的牛都死了,今年出生的那个小牛犊,你见过的,它也死了……我们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电话里的拉吉,嗓子还沙哑着。能听见旁边他五岁的女儿和三岁的儿子正咿咿呀呀地吵闹。他老婆大约在烧饭,或者泡茶、洗衣服、晒玉米,k国首都郊外的农村,妇女有干不完的家务活。
林木顿了顿,终于下定了决心:“你现在有事吗?现在能不能来一趟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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