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西闽在旁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家里能对你的性取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不能把自己的前途也搭进去。你以为你们能过得好,胡乱决定的人生会好?你确定林彦能接受你这种一厢情愿的付出?”
贺正西扬着下巴道:“我们的事儿你不用管,你不懂。”
方西闽无奈地低声笑了笑,说:“你自我感动玩儿得这么上劲,到时候得不到回应,可别去找林彦发疯。被自己的弟弟喜欢,我想他的压力只会比你更大。”她做了20几年教师,目光里有一份独有的锐利,贺正西别过脑袋,捏桌上的纸巾搓球。方西闽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又揶揄道:“你要是当哥的,自己体会体会,天天被一起长大的弟弟性.骚扰是什么感觉?”
方西闽说完这些话就起身去了洗手间,再回来时,贺正西的面前已经摆了十几个形状标准的纸巾球。他对面的位置上没有人,方西闽把视线投向窗外,贺毅在抽着烟打电话。
等贺毅抽完两根烟,接过几通电话,重新坐回桌前,贺正西也收拾好了情绪。他把纸巾球丢进垃圾桶,看着方西闽眼角日渐增多的细纹,跟贺毅头上越发扎眼的几根白发,迟疑地说:“我知道你们很辛苦,一个忙着搞科研带学生,一个身上背着医院内外的无数工作,所以我不会去抱怨什么,毕竟你们给了我生命,也让我有如今的生活学习条件。”
这是他第一次对父母谈起此类话题,语气很真挚,贺正西希望他们不要认为自己是在故意讽刺或者调侃。
“以前我的确曾经怨恨过你们为什么把我从溪城带出来,却又总是不管不问。每个假期,周围同学都跟家人一起出去逛书城、吃饭、旅游,但我几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甚至当我有次试图在记忆里寻找跟家人一起出去玩儿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的,居然是大哥带我在溪城的商场里吃牛排。那时候物价低,手里也没钱,二十块一份的普通牛排,口味一般,但我们却吃得特别开心。”他面对不发一语的父母,缓慢地倾诉着这些年积攒起来的心里话。
“这到底算什么,我真的不懂,我明明是想回来跟家人一起生活的……”
贺毅反复摩挲指肚,眉头紧皱,他语带歉意地说:“是我们做的不够,在你的成长道路上,我们实在不能算合格的父母。”
“不是这么回事儿。”贺正西否认道,“你们也有自己的人生,你们身上还担着更多人的人生。没错,偶尔我会有一些想法出现,就像刚才,我还为你们不参加学校家长会感到生气,但我对此表示理解。我……我其实已经足够幸福了,从7岁开始,每当看见大哥,我都是心怀崇拜的。他脊背挺得比任何人都直,好像任何难题都能解决;他有时候嬉皮笑脸,但真被惹急了也敢挥拳头。那时候我不懂他的强大来自哪里,又是为了什么。”贺正西的眼眶开始发红,想到林彦,他的心里总会有些难过,这些难过里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而这些情绪,又是一两句话难以说清的。
“直到最近,准确地说,是去年8月以后,我才尝试着去了解他,了解他的世界。”贺正西面前的纸巾盒上落下一小片洇湿的痕迹,他抬手擦了擦眼睛,目光坚定地看向对面的父母,“在你们找到我之前,他是我的大树,现在,我想长得再快些,成为跟他并肩的大树。虽然我还小,但我在努力了,也不会随便放弃。”
贺毅的脸色随着贺正西说的话变得愈发严肃,他对儿子的坦诚感到震惊,更对儿子的变化感到困惑。
“林彦是难得优秀的年轻人,他很有魅力。”贺毅说,“你对这样的人会产生憧憬甚至爱情,我跟你妈,也尽可能去表示理解……”他反复斟酌用词,担心会破坏父子之间难得敞开心扉的气氛,“但是,你刚才的话,也让我有些担心。”
“什么担心?”贺正西问。
“如果涉及隐私,你可以拒绝回答。”贺毅说。
“谢谢。”贺正西努力地笑了笑。
“去年8月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林彦身上发生了什么?你能有这样大的成长,我们很欣慰,但如果这些成长,是源于你跟林彦遇到了困难,那么我希望你能说出来。家里虽然没有亿万财产,但什么都不缺,完全可以帮你们解决。”
贺正西垂下了眼睛,没有说话。餐厅里嘈嘈杂杂,贺正西缩在椅子里,默然地低着头,仿佛隔绝出了一个寂静的世界。
“抱歉……”
许久过后,贺正西终于仰起了脸。
“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让你们知道,这要取得他的许可。但我有信心,他也有信心,我们能把那个坎跨过去。”
贺毅说:“是钱上的困难,还是……”
“不是。”贺正西立刻回道,“跟钱没关系……不对,或许也有一些关系,但那是过去的事情了……”他喃喃低语着,略微苦恼地开始搓脸。
方西闽很意外贺正西的表现,她感觉得到,贺正西的性格里,柔软的成份越来越多,飞扬跋扈的模样少了,即便依旧浑身是刺,但那些刺有了收放的自觉。
她伸出手,按了按贺正西的肩膀:“你这样,让我跟你爸都很担心。还有林彦,他的家庭情况太特殊,如今你们都在燕城,完全可以更多地依靠家里。自立值得赞赏,但要懂得适时寻求周围人的帮助,这真的没什么,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累。”
“我们不觉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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