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叫我回家找老婆。但我的老婆只有你啊!她只是空有一个法律承认的身份,而你却是被我心所承认啊。
时至今日,我方觉得有跟你好好解释的必要。关于我的合法妻子,周氧。
当初,迫于家庭的压力,我决定先结婚抚慰他们,而跟你,我是绝对不思考地想继续下去。本怀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却被你的果决打破了。那天,我把我妈催婚的是告诉你,你就说要和我分手,说我不够爱你,说你不配爱我。
哪有什么够不够,配不配。你就是最好的,我最爱的。我们分手了。我的初恋破碎了。
恋情的结束不代表感情的结束。我还爱你,那时我相信着你亦爱我,只是由于身份问题我们只好暂时分手。我拒绝了我母亲介绍的相亲对象,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也要解决家里催婚问题的女孩,我们都是找人来形婚的。她也是个少数人,也有一个爱她的也是她爱的女朋友。我们说好只是形婚骗家里,个人该干嘛干嘛,我们从来没有住一起过,从来没有。
婚后,她跟她的女友如胶似漆,而我却只能苦苦找寻你的消息。而后,家里开始催孕。我们什么也没有,孩子也是试管的产物。我和她既没有灵的交流,更没有肉的纵欲。
我是纯纯粹粹属于你的。
今日她来给你送信,我猜你也好奇了吧?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看到你家庭幸福美满,我本应替你高兴,毕竟你是我最深爱的人。可我的心里总有几分愤恨,恨那样的幸福里没有我,恨那样幸福不是我给你的。曾经,在我们在一起时,我试图抓住你的未来,不济点,横□□也要插进你的生活。我太想拥有你了。
但你终究不是我的。我终究不能独占你。”
三页纸过去了,只剩两页。我越来越害怕看他的字。他的字,字字肺腑,像针一样恨戳我的心。要我为之震恸。他的话,那么无力,那么绝望,那么......卑微......
“阿隐。我想了好久。
就算我对于你只是一个消磨时间的玩物,我还是想自不量力地告诉你——我要死了。
什么病也没有,若非说要有个什么病的话,那也是中了你的相思病。
听说天堂很好,你可以不必牵挂。
哦,对了,我这种人可能是要去地狱的吧。也不敢劳你费心。”
最后一张了,我极不舍。
“愿你幸福。”
泪忽然又止不住地流了。我的泪腺是不是出了点问题?
看完他的信,我又拆开了周氧的信。
“你好肖隐。我是张轩宇的合法妻子,周氧。张轩宇这个人嘴有些变态的紧,若不是今天在他的病床边听到他的哭诉,我估计要一辈子被蒙在鼓里——他居然没告诉你我跟他只是形婚。我有个爱人,可爱活泼,是个女孩儿。我不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给了你们之间很大的阻隔,但你要相信我和他真的没有关系。如果硬要说有的话,也只是好朋友一对罢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会陪伴在他病床边的原因。
他真的爱你非常深。意识不清地时候他喊的是你的名字,梦呓的对象的也是你,遇到有趣的事情或者好的东西他总会提起你,像什么‘要是阿隐在就好了,他最喜欢这个了’,我有时会跟他闹说我才是他的合法妻子,在自己老婆面前说自己前对象的好我会生气,但他总是会很正经地跟我说‘你只是法律上的,他是心上的’。他爱你很深。连我爱人都为之震颤。
不管怎么说,请再去见他一面吧。就算是......他的遗愿也好......”
摘下眼睛,袖子手背轮着擦眼睛,但这泪水却抹不干净。
是我身体老了坏了所以控制不住眼泪还是为什么......
整个人就出于发懵的状态,一直僵坐到晚上卫然来敲我的房门问我晚饭吃什么。
这是最近几年来她第一次这么温柔。
饭桌上,我问她:“你临死前会想的是哪个人?我不是咒你,我就想知道哪个人对你那么重要。”
她用筷子扒拉着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道:“你还不明白吗?你这一辈子要听我说几次‘我喜欢你,我爱你’你才敢把我的感情当真?别说临死前我想的是谁了,就算我没死我也整天都在想你。阿隐,我已经七十多了,你还要听我说多少肉麻的话,你不害臊吗?”
“卫然......对不起,我总觉得你还是印象里那个扎丸子头的高中生......”
“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问过你这句话,但今天我觉得还问了,”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盯着我的瞳孔,那架势,像是要把我吃了,“你到底爱没爱过我?”
“卫然......我也七十好几了......咱别问这种年轻人的问题好吗?”
“肖隐,回答我。”
“我希望未来我从楼下遛弯回来,锅里有饭,家里有你。”
她也哭了,垂垂老矣的面颊上滑过一颗又一颗泪珠,没有梨花带雨,却让我花枝乱颤。
心疼。
他还是卫然?异端还是大众?小心翼翼还是大大方方?我做不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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