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光拨马躲避,坚持着把四面城墙全都跑了一遍,乃才回城东复命。
……
城头,麴球望着奔窜东去的元光,已经压在心头多日的石头,沉到了底。
他心道:“元光怎么在秦军?”
不管曹斐兵败白石山云云,是不是真,可元光的这番话,杀伤力太大。
孤立无援,此为守城大忌。连日来,兵士们抗十余倍之敌,日夜无歇,死伤惨重,此前还有谷阴援兵这一点希望能做个支撑,而下久战力竭,城已残破,却突然听到说援兵不会来了?
麴球心道:“士气必丧!”
他不甘地顾盼城内的里巷、城上的将士,四望城下那数万被他阻於城外、不得登城的秦兵,暗暗叹了口气,想道,“若无元光此话,我或可再守三日,於今,只有弃城了!”
弃城,是明智之举。
当谷阴援兵不会来了的消息,在守卒、民夫、百姓中传开之后,一股惶恐的气氛立刻弥漫住了整个的襄武县城。因麴球抚慰得当,而一直於城上协助守卒战斗的民夫,不到一个时辰,就逃走了大半;屈男虎、屈男见日、邴播纷纷禀报,有兵卒三两聚集,窃窃私语。
麴球当机立断,不再拖延。
他把邴播等将召齐,说道:“且渠元光乱我军心,襄武城是守不住了,咱们现在就突围!”
邴播问道:“从哪里突围?”
麴球注意到,饶以邴播、屈男虎、屈男见日的勇悍,在听到他说出了“突围”二字后,也都不禁脸上露出喜色,心知撤退此事,果真是势在必行了,指向城西,说道:“城西!”
城西的秦军数量少,之前的主将石骏奴又身死弩下,相比其余三面的秦军,应是最易突破的。
邴播等人没有异议。
麴球当下部署,出了西城门后,以邴播引骑五十,在前开道,屈男虎、屈男见日率步卒居中,他自己则率甲骑二十、甲士三十,亲为他们殿后。
屈男虎、屈男见日争夺殿后的位置,麴球不给他们,说道:“日来守城,多仗汝父子力,无以酬谢,今突围出城,我为汝父子阻贼!”
屈男虎、屈男见日感动不已。
召来襄武县长、和文弱不能从军撤退的郡县府吏,麴球真心实意地对他们说道:“军心已乱,城不可守矣。君等与百姓助我守战十余日,而我不能保境安土,此我过也!我走之后,君等即可降,留此有用之身,善抚城中百姓。待我归还之日,再与君等痛饮!”
又循抚重伤难行的兵士,麴球垂泪说道:“君等为我死战,我今不能带君等同走,此我负君等也!秦虏入城,君等可降。来日沙场再见,我必接迎君等回国!”
襄武县长、郡县吏、重伤的兵士,尽皆落泪。
赶在秦军的下一波攻势展开前,打开西城门,邴播率骑当先,屈男虎、屈男见日统步卒紧从,麴球引步骑五十押后。这一支集合了全城能战之卒、而尚不到七百人的突围部队,没有击鼓,也没有扬旗,仿佛一支利箭,俱皆鼓足力气,闷头朝对面的秦军杀去。
秦兵没有想到麴球会在这个时候突围,前一波攻城的士兵正在回撤,后一波将要攻城的士兵正在前移,阵型正乱,被麴球等冲了个措手不及。
石骏奴阵亡以后,孟朗调了前军将军石首接替指挥城西的部队。
在蒲秦的诸多将校中,石首称得上是个上将,骁勇知兵略,可毕竟与石骏奴的部曲不熟,且其性酷,方到石骏奴部中日,就斩了两三个部中的军将以立威,由是对石骏奴部越发地难以如臂使指,因而虽闻讯后,便急忙调兵堵截,却仍是无法将这支城中杀出的突围部队挡下。
邴播撞入秦阵,挟槊冲战,挡者披靡,其所率骑兵五十,各个奋勇进击。
屈男虎、屈男见日父子,一边领步卒跟进,一边叫弓弩手随意引射。
有数支共约四百来人的秦骑,试图从后包抄。麴球策马转斗,窥定其中一支的军将所在,进如风雷,槊起处,杀此军将,候别骑来围,退还步骑阵中,以强弩却之,待彼稍退,又骋马出,复杀军将两人,进退如风,骑到处,秦将竞相坠马。秦骑大恐,勒马逡巡,无人再敢前。
且战且行,鏖战小半个时辰,突围的部队冲透了城西秦军的重阵。
这时,城东、城南的秦军援兵赶来,一将率甲骑百余,紧追不舍。
麴球遥闻围城的秦军部队爆发出阵阵的大叫,知道这是他们攻到了城上,驻马回望之,看到了追击的那支秦骑,大约是城池已破,大部分的秦兵急着入城,却是来追他们的秦兵并不很多,除了这支秦骑以外,在其后头,还有三两支轻骑和千数的步卒。
麴球舍槊换铁槌,驱马往那支甲骑迎去。
带头的那秦将嚷叫着羌话,挺槊呼喝冲来。
麴球懂羌话,听出他是在叫“我安定啖会是也”,懒得理会,只管催马。两骑未交,麴球投掷铁槌,正中那将马头。战马惊嘶,甩动躯体,把那将给抛落到了马下,那将的叫声戛然而止,唯闻惊马嘶鸣了。麴球马到,俯身拾起铁槌,马不停蹄,至其身前,挥槌打在他的兜鍪上。兜鍪再坚,也挡不住这下猛击,鲜血从那将兜鍪的眼帘、鼻帘pēn_shè出来,立时毙命当场。
啖会所率之百余甲骑与麴球已是近在咫尺。
两下都是马快,谁也回不了身。
麴球丝毫无畏,灵活地躲让敌骑的槊戳,铁槌横击竖打,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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