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长夜阐述了巴蜀三祸,不但崔辟全神贯注,凝神细听,东方朔起,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趟,沉默不语,但是眼中精光越来越盛,明显已经心动不已。
一旁的东方朔听得心旷神怡,摇头晃脑,好几次忍不住拍案叫绝。雷长夜这一番先说祸事,再说解法,巧妙引导崔辟动心清除谷东泰的说辞,正是历代乱世纵横家经典的话术。
东方朔虽然知道巴蜀三祸不是这么容易解决,但是雷长夜说的解法,却给了崔辟一个崭新的念想,不但崔辟,他都心动了。
屋子里唯有崔钰目光呆滞,对雷长夜的话无动于衷,不知道脑子里在想哪家道观的fēng_liú女冠。
崔辟在屋子里又踱了几步,下定了决心,猛然转头望向雷长夜:“计将安出?”
雷长夜和东方朔互望一眼,相视而笑,大事已经成了一半。
“大人,川东的牙兵去年的粮饷好像没发足,据传谷东泰担保今年四月将会补发欠饷。我猜他的主意怕是打到横江盗的宝库上去了。”雷长夜微微一笑。
“你要动横江秘库?”崔辟眉头一挑。
江湖传言里面放着横江盗截获的金银宝物达十库之巨。全是谷东泰包庇纵容横江盗这些年积累的本钱。这笔财宝也是谷东泰可令牙兵听令的根本。
去年川西横江盗为之一空。横江盗的进益少了很多,一时筹措不出足够供给牙兵的钱粮,珠宝金饼他们又舍不得给。
谷东泰只得发了半饷,言誓四月初全饷发放。
这件事被牙兵闹得川东尽人皆知,也非秘密。
只是横江秘库积累的库存极多,至少也要用大车十数辆才能运空吧。崔辟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大人请看。”雷长夜从怀里掏出蜀武盟之宝——蜀来宝,稍微向崔辟演示了一下其功能。
“这……”崔辟虽然这些日子常听说蜀武盟有法宝。但是,凡是拿到蜀来宝之人,都对其珍若至宝,轻易不会拿出来给人看。崔辟又不去做任务,反而没见过。
如今他见到蜀来宝如此神奇的效能,顿时浮想联翩,神思已经钻进了横江秘库,在黄金堆中翻来滚去。
这一回崔钰也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看着蜀来宝直流口水。雷长夜斜眼看了他一眼,立刻转过头去。
“这样的宝袋不知贵盟有多少?”崔辟终于忍不住问。
“足以装走整座横江秘库。”雷长夜淡然一笑。
崔辟的呼吸几乎停止了。如果能够尽取横江秘库之财,他的川西牙军又会变成何等局面,这画面太美,他简直不敢想。
“大人,横江盗拖欠谷东泰的军饷之资,四月就是发饷日,谷东泰必然给他们施加极大压力。若是川西有漕运去东南,他们会如何?”雷长夜微笑着问。
“当然是倾巢而出。可是我并无漕运出境啊?”崔辟疑惑地问。
“大人,去年的盐铁税赋,还未运达扬州盐铁转运使司吧。”雷长夜道。
崔辟浑身一颤,雷长夜说的这句话,戳了他的心窝子。崔氏一族,对中央朝廷一向忠诚,但是在去年却被谷东泰以兵锋胁迫,未将巴蜀税赋运抵扬州。这一直是他的一件心事。
但是他转念一想,顿时灵光一闪:“你是说,以漕运为名,诱蛇出洞?”
“大人果然智慧明澈,在下正有此意。”雷长夜拱手道,“横江盗和谷东泰都是贪婪之辈。横江盗不想交纳私藏珠宝为牙兵供饷,谷东泰更是如坐火坑,焦灼难耐。大人趁着这个机会,以纳贡为名,将漕运船队开往渝州,必然引发谷东泰和横江盗的觊觎。”
“但是……川东横江盗勇悍难当,尤其在水上,拥有楼船,拍舰数艘,横江卒俱是水战好手,于轻舟之上,往来跌宕,如履平地,骁勇无比。”崔辟面露难色。
陆上,他怕谷东泰的川东牙兵,江上,他怕横江盗的横江悍卒。这个川西节度当得好生难受。
“大人莫要担忧,既然定下诱蛇出洞之计,自然不用大人真的和他们交战,只要派出五百会水的牙兵随船队出行,船上外侧堆上钱粮铁盐做幌子,内里装上稻草,横江盗一来,只需放火烧船,阻断追路,牙兵可坐后队快船逃离。”
“原来如此。”崔辟顿时宽下心来。
“与此同时,在下当率蜀武盟好手趁横江盗倾巢而出,洗劫横江秘库,断了谷东泰财路。”
崔辟紧张地思索着雷长夜的提议:“此计虽妙,然而谷东泰失了横江秘库,说不定会尽起牙兵,劫掠川西。”
“若是两个月之前,谷东泰挥军西进尚有可为。然而,他把牙军军饷拖了如此之久,如今又失了横江秘库,发饷日就在眼前,他发不出饷……”雷长夜说到这里,淡淡一笑。
“此乃绝户计也!”崔辟又惊又喜。
“谷东泰德不配位,眼高手低,败亡就在须臾之间,实不足虑。大人,可有想过,除掉谷东泰,川东之位,何人可当?”雷长夜沉声问。
“这个嘛……”崔辟顿时苦苦思索起来。他心里当然希望自己身兼两川节度使,并非他贪慕权位,有什么野心,只是蜀中若是下成一盘棋,可以省去他无数心力。
若是再来一个谷东泰一样的节度使,他等于白忙活。
而且,谷东泰败亡,必然需要他出兵平定事态。到时候他挥兵东进,已经坐实了两川节度的名号,朝廷也只能默认这一头衔。
但是两川事务繁琐,他坐镇成都府,谁能替他坐镇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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