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小脸清寒,毅然转身离去。
萧弈的指尖,停顿在书脊上。
他望向少女。
南娇娇的背影充满了怒意,像是一只气揪揪跑走的小斗鸡。
他失笑。
角落里,十苦很不解:“主子,既然已经有了寒老板的消息,为何……”
“不必管她。她那里,本王另有安排。”
“可是王妃很生气,如果她擅自插手,恐怕会打乱主子的计划,可要提醒她?”
“不必。王妃的所有筹谋,都在本王的算计之内。”
……
南宝衣咬牙切齿地跑回厅堂。
周聆书和唐骁正好从外面进来。
周聆书不忿:“我们去了趟沈家,可是沈家仆役说,沈议潮忙于准备明日的大婚,今日不见客。”
南宝衣在矮案前坐了,先在心里狠狠问候了萧弈,才咬牙切齿地抽出一张宣纸,开始画图。
同为女子,她知道寒老板是心仪沈议潮的。
而沈议潮虽然嘴上嫌弃,可他心里,分明也在意寒老板。
这两人别扭得很,总要旁人撮合才成。
她想让他俩在成亲之前,最后见一面,不要给彼此留下遗憾,也省得那位魏家姑娘,嫁过来之后才发现夫君另有所爱,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南宝衣在纸上划出许多框框。
周聆书好奇:“这是啥?”
南宝衣脆声:“沈家府邸。明日大婚,宾客众多。周家哥哥,你要在沈议潮出府迎亲之前,想办法把他约到偏僻无人的后院角落,然后唐郎事先埋伏,负责打晕他。我会带人在后门接应,咱们偷偷把他送去那处小宅院。”
周聆书摇着折扇,笑吟吟地点头:“这活儿简单。”
唐骁也满不在乎地应下。
南宝衣杵着下巴,想了片刻,觉得可以喊尉迟来当帮手。
次日。
沈家和魏家是长安城最显赫的世家,两家联姻,惹得街头巷尾都跟着热闹起来。
周聆书和唐骁抢在迎亲之前,把沈议潮打晕,藏在箱笼里,从后门弄出了府,宾客来来往往,礼物一箱箱地抬来抬去,谁也没在意他俩。
南宝衣和尉迟等候在后门,见他俩抬着箱笼出来,急忙搭了把手,一路往小宅院飞奔而去。
好在今日沈家办喜事,沈议绝并不在那处宅院。
南宝衣等人破门而入。
她直奔屋舍,撞开槅扇:“寒老板!”
屋舍光影昏暗,寒烟凉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地板上。
她抬手遮住刺目的阳光,等眼睛适应了光线,才坐起身:“你怎么找到了这里?”
“那不重要。”南宝衣招招手,示意尉迟他们把沈议潮带过来,“你看,我把谁抓来了?”
四目相对。
寒烟凉静静打量沈议潮。
名门沈家的小郎君,今日娶亲,罕见的穿了正红色圆领织纱袍服,红缎带束发,容貌锦绣灿烂,顾盼之间绝世独立高贵优雅,不再如当年锦官城中那般落魄。
沈议潮也看着她。
寒烟凉坐在屋舍的阴影之中,明明是寒冷的深秋,可她只穿着单薄的轻纱襦裙,她看起来比在锦官城时清瘦许多,因为长期囚禁,就连肌肤都透出病态的苍白。
最惹眼的,是她脚踝上的锁链。
锁链很紧,她白皙的脚踝被磨出伤口,已有凝固的血痂。
想来,这大半年以来,他阿兄始终把她囚禁在这里。
南宝衣小声道:“那什么,你俩慢慢谈,我们且先出去。”
说完,紧张兮兮地带着尉迟等人退出屋舍,不忘贴心地给他们掩上槅扇。
屋舍寂静。
良久,寒烟凉轻笑:“小郎君坐。”
沈议潮垂下眼帘,沉默地坐在了矮案前。
寒烟凉挽袖,为他斟茶:“往年你在我身边,总是白衣胜雪,我原以为你穿白衣就已经很好看,没想到,你穿喜服,更加好看。”
沈议潮接过茶盏,并没有饮用。
他想到了第一次见寒烟凉的情景。
那时,她还是玉楼春的老板。
倚在楼上的花窗后,云髻高耸,斜插着三根金钗,明明是清寒的早春,她却穿得格外单薄,恨不能不穿似的。
她手指莹白纤细,指尖犹如深粉花瓣,托着一把长长的朱砂红烟管,吞云吐雾间,朝他妩媚眨眼。
一看,就知道不是良家女。
她朝他吐出一口烟圈,唇语暧昧:“小郎君,来玩儿呀……”
沈议潮至今仍旧忘不掉,刹那间的悸动。
后来她是茶马道上的山匪,要求萧弈拿他换南宝衣,她把他关在山中的小屋子里,极尽勾引,像极了强抢良家妇男的女匪头。
那时他常常想,这个女匪头又讨人厌,又令他移不开眼。
或许,他曾经是爱慕过这个女匪头的。
可他是名门沈家的嫡子,他绝不可能迎娶一个出身下九流的女匪头,哪怕只是为妾,也都是抬举她……
沈议潮摩挲着茶盏,目光掠过寒烟凉受伤的脚踝。
思虑半晌,他沉声道:“是你指使南宝衣,把我带过来的?我今日娶亲,你不该如此没有分寸。楚楚等不到我,她会着急。她与你不一样,她是正经世家嫡女,她很爱惜脸面和尊严,她值得我敬重。
“寒烟凉,我怜惜你在阿兄的手底下受尽委屈,我曾经也确实占了你的清白,所以我愿意在娶妻之后,让你当个外室。如果你能生下孩子,我甚至会想办法带你进府为妾。可你今日,确实不该故意耽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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