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烬落。
寝屋里灯火温暖。
萧弈写着诗词,突然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颤抖得厉害。
他垂眸望去,少女像是被剥光了衣裳丢在雪地里,脸色苍白惊惧,双手不自觉地护在胸前,那副神情当真可怜至极。
他皱了皱眉。
拿毛笔在她白嫩的脸蛋上勾勒出一撇猫胡子,他淡淡道:“我说了什么,叫你露出这副撞邪的表情?她虽然是交际花,却也交际不到我头上,你怂什么?”
南宝衣回过神。
她怔怔看着萧弈。
琉璃灯笼暖白的光晕洒落在他的面庞上,他垂着丹凤眼,睫毛在眼睑下透落扇形阴影,带着些暖意。
被恶人害死的委屈漫上心头,她可怜兮兮地投入他怀中。
萧弈浑身微僵。
这小姑娘发神经似的抱着他,还抱得那么紧……
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厨房那边准备好了晚膳,咱们去用晚膳,好不好?有你爱吃的炸虾和四喜丸子。”
南宝衣没搭理那些美食。
她只是心酸地仰起头:“二哥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保护我的,是不是?”
“嗯,保护你。”萧弈态度温和。
南宝衣嗅着他身上浅浅的山水香,那股子悸动和畏惧逐渐平息。
重新来过,她战胜了南胭,还战胜了前世的许多敌人。
这一次面对榴花夫人,她一定不会再吃亏受委屈。
她想着,嫩生生的小脸上露出些许笑容:“二哥哥,我今晚想吃鲜鸡丝面,还有蘸了酱料的熏鱼。鸡要现杀的,鱼也是,不是现杀的不新鲜。”
萧弈宠溺:“都依你。”
他唤来余味,让她打发厨娘去杀鸡宰鱼。
朝堂上,以萧弈为首的新贵和以楚怀南为首的太子派,和姜家成王派系斗得如火如荼。
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姜太傅终究失去了翻身的可能。
他与书昶永的遭遇一样,圣上念在他世代功勋的份上,没要他性命,只没收了他全部家财,举家贬往千里之外的苦寒北疆。
随着这一出朝斗的落幕,北魏使团也终于进京。
今夜宫宴。
天气微冷,夜穹上没有半颗星辰,像是要落今冬的第一场雪。
南宝衣跟在萧弈身后,穿过深深长长的宫巷,往承乐殿走。
她心里面打着鼓。
今夜这场宫宴是为北魏使团举办的接风宴,她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在这场宫宴上,遇见榴花夫人。
若是遇见,她们是否会产生交集呢?
她天生性子娇软,并不容易憎恨别人,时过境迁之后记住的往往总是别人的好处,而总是将彼此的龌龊和仇恨抛之脑后。
但榴花夫人毕竟是害她性命的人。
如果……
如果这一世,榴花夫人对她没有起杀心,她是否应该放过她,也放过惴惴不安的自己?
少女提着宫灯。
黄瓦朱墙,迷雾似的黑暗从少女身后蔓延而来,仿佛将周围的光芒都吞噬殆尽,只余下她手里那一盏暖黄宫灯,散发出凄迷微弱的光,将她的小脸照得朦胧昏暗。
转过拐角。
南宝衣忽然驻足。
二哥哥,不见了……
明明就在她两步之外,转过拐角的功夫,他竟然不见了!
她转身顾盼,除了灯笼照出来的半丈距离,她竟然什么也看不到!
明明身处皇宫,可四周却寂静的诡异。
“二哥哥?”
她呼喊。
回答她的,是回荡在空巷里的回音。
南宝衣咽了咽口水,在不见尽头的宫巷里小跑起来。
前方渐渐出现光点。
她跑近了,才看清楚那光点是门檐下的两盏惨白灯笼。
门檐下还挂着陈旧匾额,题写着“冰窖”二字。
冰窖……
她竟然跑到那座冰窖来了!
她对这个地方有着天生的恐惧,冷汗从她的额角滚落,她仓皇四顾,急忙朝相反方向跑去。
可是无论她跑出多远,前方都会出现那两盏惨白的灯笼,还有题写着“冰窖”的匾额……
高大巍峨的宫墙头。
穿榴色纱裙的少女坐姿慵懒,指尖托着一只扑扇翅膀的的火色蝴蝶,看着南宝衣如同迷路的麋鹿般四处乱撞。
从她的视角,哪里有什么黑暗,哪里有什么宫巷拐角,南宝衣只是在一道短短的宫巷里反复奔跑。
“真可怜。”她讥笑,“重新来过,还是与前世一样可怜。我至今不明白,他为何会喜欢像你这种,没有脑子的女人呢?”
话音落地,宫巷里忽然传来声音:
“是谁在装神弄鬼?你把阵法摆到皇宫,就不怕圣上怪罪吗?!”
南宝衣对着不见五指的黑暗高喊。
她不傻。
她不信世上有妖魔鬼怪,她被困在这里,只有一个解释:有人在这里摆了诡异的阵法。
传说诸葛亮就曾经用八阵图行军打仗,把敌人弄得昏头昏脑失去战斗力,她被困在宫巷,想来也是有懂得玄术的高人,在这里摆了奇怪阵法的缘故。
榴花挑眉,美眸中掠过一丝惊诧。
半晌,她蕴着轻功落在巷子里。
南宝衣听见身后传来破风声。
她转身,遮蔽视线的黑暗逐渐褪去,出现在她视野中的少女,明眸皓齿,美如火焰,就连眉尾都勾勒出斜入鬓角的秾艳绯色。
她的纱裙开衩到膝盖往上,寒风拂过,白嫩修长的yù_tuǐ极尽妩媚,细腰sū_xiōng,正是前世今生游走在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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