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城。
修养多日,伤兵们都已恢复的差不多,轻伤员活蹦乱跳到处乱跑,重伤员也全部脱离危险,再休养几天就能出门干活。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曹昂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与乌桓一战,他虽然凭借装备优势和赵云黄忠等人的奋勇获得了胜利,但自身伤亡同样不小。
八千多将士战死沙场,剩下的人人带伤,有的能治好,有的却……现在军中身负残疾的足足有三千多人,这些人以后别说上战场,生活都成问题。
汉人百姓已经搬进城中,伤残将士却因为伤势太重无法移动,暂时只能呆在城外由帐篷改成的临时病房中。
这天早上,曹昂和往常一样,吃过饭后带着庞统与施图二人巡查病房。
走进重病区病房,掀开帐帘进去,里面摆着三张床,躺着的三位伤员一个左腿被砍,齐膝而断,一个右手腕被人砍掉,最后一个脚踝被戳了一枪。
征战在外不比家里,普通将士平时睡的都是大通铺,曹昂心疼手下,再加上柳城已经攻下地方宽敞,便让其他士兵搬进城中,将帐篷全给重伤员腾了出来,三人一间,医务兵定时巡查。
见曹昂进来,三人挣扎着想要起来行礼,曹昂骂道:“都别动,自己什么身体状况不知道吗,瞎折腾个锤子?”
语气很欠揍,三名士兵却一阵感动。
大汉等级分明,世家子向来看不起他们这群当兵的苦哈哈,尽管他们的祖先也是靠当兵发的家。
少主却不同,他是真心拿大伙当兄弟,吃的穿的用的,从来没有吝啬过。
曹昂走到断腿的士兵面前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士兵摇头道:“不疼了,只是没了腿,以后再也无法跟少主上阵杀敌,属下心里难受。”
曹昂心里又何尝好受,强忍悲痛走到床边坐下,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佛祖说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离合既轮回,忧喜迭相攻,人来到这世上,本就是受苦来的,你是我是,其他人也是。”
“这一战,你没了腿,他没了手,还有那么多兄弟没了命,大家心里都苦。”
“可反过来想想,我们灭了乌桓守住了边关,用我们的性命和热血保住了关内族人的平安,让他们可以安心耕种,自由生活,若有一日太平到,生活在盛世的百姓自然会记得这份太平是怎么来的,也自然会铭记你们这些为盛世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的功德。”
士兵眼神有些恍惚,喃喃道:“我是英雄,英雄……”英雄,多么让人敬仰的字眼,原以为这两个字跟自己永远不会有关系,可现在……“你当然是,每一位将士都是,没有你们,大汉又怎会雄霸天下,让四海宾服?”
“人生七苦,处处苦时时苦,一天天一年年,吃不完的苦,尽管如此,依然没人轻言生死,为什么,因为有希望有盼头。”
“你腿没了命还在,还有希望看到太平盛世的到来,单凭这点就比那些战死的兄弟幸福太多。”
“伤好之后我送你们回辽东,让刺史府给你们建房子娶媳妇安排工作,相信我,你为大汉流了血,大汉绝不会让你再流泪。”
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终于解开了士兵的心结,他伸手搂住曹昂放肆的哭了出来,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少主,属下舍不得你。”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另外两名将士闻言,泪水跟着不争气的滑了下来,就连庞统眼眶也有些湿润。
提着药箱站在最后面的施图同样有些动容。
以前他不明白,曹昂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弯不了弓提不了剑,为何还那么受将士们的尊重,现在他明白了,奶娘的外号就足以说明一切。
奶娘,既是将士们的调侃,又何尝不是将士们发自内心的认同。
曹昂任由他趴在自己身上发泄,等哭声快结束了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将士阵前杀敌是功,文士运筹谋国是功,农人辛苦耕种同样是功,你以后虽不能再上阵杀敌,却可以在后方继续为大汉效力,回去后工作之余多读读书,咱武装不了身体就武装脑子,懂吗?”
士兵带着哭腔点头道:“属下一定会的,我将来还要教儿子呢,等他长大后,让他也加入黑袍军,继续为少主征战。”
“这就对了嘛!”
曹昂笑道:“好好休息安心养伤,其他的一切有我。”
又问了一些关于伤势的问题,等施图给三人换了药才离去。
出了帐篷,施图由衷的说道:“少主,属下以前误会你了,在此向你道歉。”
曹昂挥手道:“无所谓,骂我的人多了,你还排不上号。”
施图:“……”他又发现了曹昂一个优点,很有自知之明。
三人在帐外没站多久又去了下一间病房,询问感觉查看伤势,一间一间不厌其烦。
病房足有一千多间,曹昂从三天前便开始巡查,直到今天中午才彻底查完,将每一位残疾将士都问候了一遍。
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思想工作,他的情绪受到将士们感染,同样变的有些低落,走出最后一间帐篷,无意中瞥向当日大战的方向,那里的地面依然泛着献血侵泡过的紫黑色。
看着那片曾经堆满尸体的土地,曹昂又想起了手下的阵亡将士,忍不住大声嚎道:“王站在营门用目了,可怜把众将尸首倒在荒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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