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乍然闻得鸠摩智言语,慕容复不由得心头巨震,一时间百感交集,耳畔反来覆去只不断回响着他那两句话:“你连我在边角上的纠缠也摆脱不了,还想逐鹿中原么?”
眼前渐渐模糊,棋局上的白子黑子似乎都化作了将官士卒,东一团人马,西一块阵营,你围住我,我围住你,互相纠缠不清的厮杀。
就这样,慕容复眼睁睁的见到,己方白旗白甲的兵马被黑旗黑甲的敌人围住了,左冲右突,始终杀不出重围,心中越来越是焦急:“我慕容氏天命已尽,一切枉费心机。我一生尽心竭力,终究化作一场春梦!时也命也,夫复何言?”
想到这里,他顿时万念俱灰,口中在一旁,众人见这个如此横蛮凶狠的南海鳄神居然肯听段誉的话,对他以“乖徒儿”相称也不反口,心下都觉得奇怪,只有随行护卫段誉的朱丹臣等人明白其中原委,心下暗暗觉得好笑。
段延庆暗想:“我只这一招与慕容复相同,但和他思路却大不一样,怎会陷入绝境?”不过后续实在艰难,段延庆下一子,想一会,一子一子,越想越久,下到二十余子时,日已偏西,他也越发落不下子。
“唉!”
林平之见状,不禁一声叹息,道:“延庆太子,你起初十子走的是正招,但从第十一子起,便入了旁门,如今越走越偏,只怕是再也难以挽救了。”
闻言,段延庆脸上肌肉僵硬,木无表情,发自腹腔的声音说道:“林公子武学高妙,堂堂煌煌,依你正道,却又如何解法?”
林平之叹息道:“这棋局似正非正,似邪非邪,用正道是解不开的,但若纯走偏锋,却也不行!”不过他话留余地,显然未曾说尽。
段延庆左手铁杖停在半空,微微发颤,始终点不下去,过了良久,说道:“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正也不是,邪也不是,那可难也!”
他家传武功本来是大理段氏正宗,但后来入了邪道,林平之这几句话,正好触动了他心境,竟如慕容公子一般,渐渐入了魔道。
却原来,这珍珑棋局变幻莫测,因人而异,爱财者因贪失误,易怒者由愤坏事,先前段誉之败,是在于爱心太重,不肯弃子;慕容复之失,由于执着权势,勇于弃子,却说什么也不肯失势。
段延庆身上本来身具旁门邪术,此时外魔侵袭,竟而方寸大乱。
鸠摩智见状,不由得嘴角上翘,勾勒出一抹邪异的笑,他柔声说道:“是啊,一个人一旦走错了路,入了邪道,哪里还能回头?与其痛苦一生,不如自我了断........”
众人心知,鸠摩智这是故意用言语来扰乱段延庆的心神,好除去一个劲敌,不过,四大恶人名声在外,倒也没人前去施救。
段延庆入魔渐深,再闻蛊惑言语,不禁喃喃自语道:“是啊,还能回头么,我这样子即使做回了皇位还能传给谁?一个亲人都没有,至于红颜,哦,对了,我要往生极乐去侍奉观音大士。”
他当年失国流亡、身受重伤之余,也曾生过自尽的念头,只因一个特异机缘,方得重行振作,此刻自制之力减弱,隐伏在心底的自尽念头又冒了上来。
拐杖缓缓举起,一寸一寸移向胸口,岳老三见了,连忙大声叫道:“老大,这和尚在捣鬼,你可不能听他的!”说着岳老三冲上前去,却不曾想,他才刚刚冲出几步,就见鸠摩智足尖一点,已然拦在了他的身前,双手合十,微笑道:“段施主正要洗刷自身罪孽,阁下还是不要打搅他为好。”
在场众人,唯有林平之武功最高,能够施展当头棒喝唤回段延庆的神智,不过,他为人处事,一惯随心所欲,此时可没这心情。
又或者有人绕过鸠摩智,直接接触段延庆,通过其他办法相救,不过此举自然会得罪鸠摩智,而且也没几人能够有把握,能在鸠摩智面前全身而退,似萧峰、慕容复、玄难大师这等有能耐的,却又不愿意去救段延庆这个恶贯满盈的大魔头。
眼见着段延庆那拐杖离自己胸口只剩下不到一寸的距离,一代大恶人即将恶贯满盈,终于,有人忍不住的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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