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柳芽与凌青云食猩兽肉而后疾行,正午时分已临近浩浩溧水河,两人稍作休息。
嘉木躺于仙兽山麾之背,趾高气昂而过,半眯着眼悠然吹着口哨。
柳芽觉口哨之曲有几分熟悉,回想片刻忆起此为巫山叹,是勾栏瓦舍中的风尘淫调,心中不禁对猥琐恶少愈加厌恶。
凌青云艳羡而叹:“神族之后果然非凡,尚未真正成仙便可收服仙兽为己用。”
柳芽疑惑相问:“你是如何看出他尚未成神仙?”
“我略微懂一些识仙咒,虽不是很精通,但大致能揣测出仙力与仙龄。”
识仙咒为上乘咒术,柳芽没有想到一个道生便会有如此修为,妥妥是学霸,满心佩服:“这恶少之前也说要去华胥山做道生,不知是真还是假,神族之后难道也要经过仙门这一道历练吗?”
凌青云为她解惑:“无论出身为何,成仙必经华胥仙门,不过神族修仙飞升的速度要比凡人快许多。”
柳芽又问:“神族之后一定可以成为神仙吗?”
“书中并未如此说过,不过想来近水楼台先得月,凡人得道尚可成仙,更何况是神族。”
柳芽还是不信嘉木那等纨绔恶少能做真正的神仙,仙界若是颠倒黑白善恶之地,那得到华胥帖的就不会是她,而是歹毒表姐陈萱灵。
只听树林东面隐约有哭泣之音,两人循声前去,见一位女孩坐于白色的大石头上垂泪,姿容倾国,梨花带雨,颇惹人怜。
柳芽远远便看出那白石有异,急忙高声而呼:“姑娘快起来,那謣蛊石有剧毒!”
女孩花容失色,慌忙起身,凝仙气贯通周身。
柳芽立刻放下包裹,从中翻找出肉干递上:“这是耳鼠肉,可抵御百毒侵体。”
女孩虽谢过却并未接:“我仙气未损、身体无碍,应该是先前吃过丹山玉树丸的缘故。”
丹山玉树丸乃是有神效的仙药,百金方可得一颗,自是比耳鼠肉要强百倍,眼前这位姑娘身着古烟纹碧霞罗衣,配散花如意云烟裙,俨然是豪门闺秀。
凌青云行礼道:“姑娘也是要去华胥山的道生吗,方才哭泣是因为受了伤吗?”
女孩用丝帕擦干眼泪,略带哽咽道:“我乃仙山道生,名为碧瑶华,路途遥遥十分辛苦,方才又受到猴子的戏弄,一时忍不住便落了泪。”
柳芽正想开口,忽然脑后受了石块重重一击,回头看到树上有几只咧嘴嘶叫的顽猴。
碧瑶华满心恼恨:“就是那些可恶的猴子,时不时便用石头砸我!”
此兽状如猕猴,身形更大且臂膀更长,凌青云道:“这应是嚣猴,最喜欢投掷杂物并戏弄过往行人。”
柳芽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后脑:“你知晓制服嚣猴的办法吗?”
凌青云摇头:“书上没有讲制服之法…”
越来越多的嚣猴聚集,首领领嘶吼发号施令,霎时间石块与各种果子如冰雹一般他们袭来。
三人抱头而逃,冲出林子后方才逃过这场闹剧。
溧水河畔烟波袅袅、凉风习习,嘉木将仙兽再次换为雪鹤,潇洒斜倚,风姿傲然。
碧瑶华慧眼看出此人属龙族,即刻以洁衣咒整妆容,而后低声询问柳芽:“你们相互认识吗?”
柳芽不愿多看恶少一眼:“他不是好人,我们快快去渡河!”
碧瑶华并不相信:“龙族乃仙界之首,品行自是无可挑剔。”
柳芽不愿让她如自己一般招惹麻烦,诚心诚意道:“神仙也分好与坏,反正离他越远越好。”
嘉木猜到豆芽菜定然是在讲他的坏话,故意以翩翩君子之态走于碧瑶华面前:“嚣猴丝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着实可恨,不知在下是否有幸邀姑娘同乘雪鹤渡河。”
未入仙山便有机会与神族共乘仙兽,简直如梦似幻,碧瑶华欣然同意:“龙族公子诚心相邀,小女子却之不恭。”
柳芽没有料到纨绔恶少竟有两副面孔,时而狠如魔头,时而佯装君子。
凌青云劝道:“那姑娘虽然来自人间,不过穿着打扮颇为华贵,必是出自高门望族,见识应比我们更为广博,她之所为自有其道理,我们还是安心渡河吧。”
柳芽取出避水的沙棠果,担心初食猩兽肉的惨剧再次重演,便请教道:“可以教我如何以仙气渡河吗?”
凌青云讲解道:“避水术重在提气,服食沙棠果后以仙气运转小周天,而后将精气尽聚于上周天,便可立于水中而不沉,凝仙力前行即可。”
柳芽依言而行,顺利行于湖上,只是尚不熟练,难免会随水波摇来晃去,难以立稳。
凌青云拉住她的手,耐心细致如兄长一般:“不要害怕,心稳气凝便无惧水波荡漾。”
嘉木驾鹤翔于空中,无意听碧瑶华所言,垂眼看着与他人携手渡河、笑眼弯弯如月的柳芽,心中无名之火升腾。
楚灵犀的魂灵坐于鹤尾羽翼之上,犀利评价道:“呆子,你已中了爱情的毒,无药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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