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外,林绍元站得像根柱子,动也不动一下,只拿凌厉的眼神扫着,注意有没有人靠近。
他支着耳朵,听着四周的动静。而庙内的争吵声也不断闯入他的耳膜。
林绍元没想到的是,堂堂侯爷和总戎大人,不对,如今总戎大人也是伯爷了,没想到侯爷和伯爷商议大事,居然和市井妇人买菜一般讨价还价、吵个不停。
……
“不行!”秦成业道:“老子不会让儿郎去送死!一句话,老子先守好辽西这片地方,等唐贼破了京城,老子借口回援,你抢出齐王。我们割据胶东,然后你出钱粮、我出兵马,以后共坐天下。”
“瞧你说的,玩呢?”王笑道:“我哪有那么多钱粮?”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光那几十艘大船,五千万两都不止吧?”秦成业啐道:“若不是看你在京城所为,有些治世本事。老子惜得理你吗?”
“你说的轻巧,我辛辛苦苦抢的钱粮,你跑来大吃一通就‘共坐天下’了?有这等好事?”王笑呸了一声,冷笑道:“还是父皇看人的眼光准,一早就看出你这老小子脑后有反骨,不安好心!”
“老子的人马卖命打仗,你就出些钱粮,老子吃亏还是你吃亏?”
“我就出些钱粮?”王笑道,“那你怎么不自己反?别带我啊,你自立为王啊,来,你关宁铁骑干翻朝廷、干翻唐贼、干翻建奴,得了天下我也给你们秦家当驸马。”
最后这一句话,他却是说得颇有些真心。
秦成业大怒,虎目一瞪便又要发作。
“都别吵了。”董济和揉了揉额头,颇有些无奈地对王笑道:“还请侯爷不要装疯卖傻故意激我们。如今让关宁铁骑和八旗打上一仗,得不偿失。”
“那你就眼看他们再次入塞劫掠,席卷关内?今冬再抢了一次,一旦他们真决心南下,可就兵强马壮了。”
董济和叹息道:“还是以大局为重,老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王笑道:“现在奴酋死了,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
“此事还未知真假,何况侯爷也说了,建奴八旗主议政,难生大乱。”
王笑沉吟起来,又问道:“若他们留一支人马盘恒蓟镇不退,等唐贼破了京城,他们拦住关宁铁骑的去路,你又待如何?”
董济和闻言,皱眉思索起来。
秦成业不屑道:“怕个屁,若是建奴留的人少,老子干翻了他们,若是留的人多,老子直扑沈阳。你当然人家是你?能出这样的馊主意?”
他说着,昂着头又道:“皇太极每次入塞都不敢久留,怕的是什么?还不是怕老子抄了他的老巢?!”
王笑闻言拍了拍掌,笑道:“那不如秦总戎如今就与我一起抄了他的老巢?”
“贼杀才,你他娘的又诓老子?!”
“诓你?”王笑道:“是你想诓我吧?一仗没打给我看,便想与我共坐天下?至少先让我看看你关宁铁骑是真有章法还是浪得虚名。”
“不行!”秦成业怒道:“按老子说的来,等唐贼破京,让他们先跟建奴先干。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兵出胶东,坐收渔利!”
“你当人家是你?能按你这馊主意来?”
……
吵来吵去又吵了回来。
董济和揉着脑袋,深深叹息一声。
他本以为诈出了王笑的阴谋,又占了主动权,能拿捏的住他,却没想到这么难啃……偷奸耍滑,不要脸。
下一刻,庙外的林绍元俯下身,贴在地上听了一会。
庙内的争吵很影响他的耳力。
“谁知道你吃完我的钱粮会不会一刀砍了我……”
“杀才,老子还未必信得过你……”
伴随着这些骂声,隐隐约约地林绍元听到了些别的。
“大帅,有兵马行进的动静。”
秦成业正指着王笑的鼻子与他对骂,闻言便到庙门外听了听。
“是从义兵方向来的,建奴要围锦州。”
“围锦州?!”王笑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我的判断……”
话说到后来,他忽然失语。
此时长夜退去,一抹红光正从东边的山峰上隐隐泛起。
他们借着这微薄的晨曦,眯着眼看去,只见四野荒芜,锦州城的轮廓在夜色中遥遥驻立。
接着,天光愈亮。只见高高的城墙下,一列一列人马如潮水般涌过去,竟是趁着天光未亮时包围了锦州城。
“我居然判断错了?”王笑喃喃着:“怎么可能……”
“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秦成业斜睨了他一眼,道:“你小子屁都不懂,还是听老子的吧!”
这一句话压得王笑不知如何回应。
他忽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不是……我们怎么是在城外?”
“不错。”
“为何把我掳出城?”
“城内耳目多,谈话不便。”董济和不慌不忙道:“何况,做戏自然要做的真一些。”
王笑有些无语。
——真个屁,我都看出来了。
“但现在,我们进不去了啊。”
远处,建奴大军还在行进,旌旗招展,朝阳照耀铠甲,一片银光闪耀……
~~
情况显然不妙。
总兵官不在城内,守城无人指挥。
在城外的这些人若是被发现,怕是性命也不保。
但秦成业一点也不慌,镇定自若地发号施令。
不多时,守着破庙周围的一百二十人纷纷上马。
这些人能来守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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