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得院子中,里面是一个小天井,大约二十平方模样,有个防走水的石缸。
地面都长了青苔,有一股浓重的霉臭味,熏得宋轻云差点几乎窒息。
再看四周,到处堆着破塑料布片子、饮料瓶子、烂胶鞋烂凉鞋、露出弹簧的破沙发、只剩一道圈儿的塑料盆儿……这就是一个垃圾堆场,几个房间都堆满了。
六婆婆的房间在二楼,由一道木梯连着。
此刻梯子上已经站满了来看热闹的村民,都在乱糟糟地劝:“六婆婆,别想不开啊!”
“忤逆不孝的廖启明,他总有一天会被雷劈的。”
“对,你就得好好活着,活着看到他倒霉的一天。”
“呜呜。”六婆婆的哭声哀伤地传来,时断时续,中气不足。
这也可以理解,人老了,气力不够。
六婆婆耳朵又背,别人劝她的话也听不清楚,只顾着抹眼泪。
楼梯窄,只容一人通过,看堵得厉害,乐意就吼:“宋书记来了,他亲自来处理这件事。无关人等速速离开,别挤在这里……哎哟!”她脚下一摔,竟被人挤得踩虚了脚,气得哇哇叫。
趁乐意正在清场,宋轻云走进一楼的厨房,刚一跨进门就被满是灰尘的蜘蛛网粘了一头。
厨房有点暗,里面还是堆满了垃圾,除了霉味起来:“杀鸡,宋书记你要吃鸡,我这就去把家里的鸡杀了。你替我撑腰,我就请你吃鸡。哎,我家没鸡啊!”
宋轻云:“不是吃鸡,我是说替你做主。”
“杀猪,我没喂猪。”
这婆婆耳朵实在太背,宋轻云有点头疼。
乐意:“宋书记,得用吼的,还得顺风。”
就顺手拿起一把扇子,对着六婆婆的耳朵一边扇一边吼:“六婆婆,你儿子不孝顺你的事,咱们政府替你做主了。有什么委屈,尽管说,说清楚了我们才好去找廖启明。”
“他就是个畜生,他不孝顺,书记,你要为我撑腰啊,快去把他抓起来劳改。我不活了,我不活了,他连一百快钱都不给。我刚才问他要,还推了不我一把。”老太太一边哭一边又要去上吊。
“什么一百块,是给你的生活费吗?”乐意问。
老太太哭得更大声,泪水顺着脸上皱纹不住流:“对对对,生活费。连一百块都不肯给。想当年,我还帮那不孝子孙种田带孩子,我什么活都做。现在老了,没用了,他就一脚把我踢开。宋书记啊,我已经两个月没吃肉了,我命好苦啊,我饿啊!”
“人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我当初就不该生这个娃。没有娃,我不就是五保户了。黄天啊,我过得太苦了,我还是去死吧!”
宋轻云看她实在可怜,安慰说:“放心好了,粮食会有的,肉会有的,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廖启明。他如果不肯赡养老人,我们村两委就要动用法律武器了。天大地大,法律最大。”
“你说什么,绿了,地里的庄稼绿了。咳,宋书记咱们这里的菜地都是绿的啊!”
宋轻云:“婆婆你不要想不开,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绳子我们帮你解下来,带走了。”
六婆婆又哭:“书记你来了我就放心了,我不自杀了,我要亲眼看着那不孝子孙被政府批斗。”
宋轻云拍了拍她的手,扭头和乐意出了屋。
问:“廖启明家在哪里,几队的?”
乐意指了指远处一栋楼房,“那不就是。”
宋轻云定睛看去,气得几乎吐血:“房子还真漂亮,廖启明家经济条件不错啊!一百块生活费都不肯给,还让自己亲生母亲靠拣垃圾为生,这不是qín_shòu还是什么?”
六婆婆家地势高,廖启明家就位于三十米外下面沟中,从二楼居高临下看去,一览无余。
只见,廖启明家是一栋三层的大楼房,房屋上贴着瓷砖,客厅还装着大落地玻璃。按照目前的行情,这么一栋楼怎么也得二十万块钱造价。
他在红石村里也算是中上人家了。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一阵喧哗,“霍麻和廖启明来了。”
六婆婆在家又哭又闹又上吊,好多村民都来看热闹,刚才被乐意赶出去,却不肯走,依旧聚集在外面的巷子里。
吵闹声中,就看到一男一女两人冲近来,气势汹汹上楼。
夫妻二人都是大约六十来岁的老人,长相普通。
男的那个眉宇间依稀有六婆婆的模样,显然就是廖启明。
女的那个看起来干瘦,动作灵活得不象是个老人,她冲在前头,只几步就上了楼,还撞在宋轻云身上。
乐意:“霍麻,你走路没长眼睛啊?我看你就是故意撞人,什么意思?”
廖启明的老婆姓霍,从少女时代开始就是个性格急噪,动则就和人吵架的主儿,因此被大家取了个外号叫霍麻。霍麻就是荨麻,浑身是刺。
霍麻:“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宋书记。宋书记今天怎么好心情跑这垃圾堆里来视察,这里实在太乱,我没看到你,抱歉抱歉。”
乐意正要发作,宋轻云拉她袖子示意不要冒火。
毕竟霍大嫂是六十多岁的老人,看她模样就是个万新客式的泼辣女人,怕是不会害怕村两委。
两人真掐起来,只怕乐意要吃亏。首先乐意是村干部,你和一群众撕得五股汗流,损害的是自己的形象。其次,霍麻是老太太,一旦吵不过你,往地上一摔,有理也说不清楚了。
霍麻还不肯罢休:“宋书记,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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