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出根来,还别说,经霜后的茅草根又白又嫩。因为山上都是石头,也没有泥,很干净。
宋轻云折了一根放进嘴里一嚼,很脆,有股淡淡的甜香,便连声道:“好吃。”
老黄说,那是,我小时候,饿得都走不动路了,全靠这东西拣回一条命。对了,宋书记,我跟你说一件事,我要告密。但这事关系到选村长,我怕被人打击报复,你得替我保密。
宋轻云:“老黄你来反映情况那是对我对扶贫工作组的信任,我肯定会保护你的,大胆说,不用有所顾虑。无论对方是谁,就算是支书或者村长,只要他们做错了事,工作组都会为你撑腰。”
老黄:“宋书记,如果我告的就是刘永华呢?”
宋轻云:“刘永华怎么了?”
“不,不,不,我不告永华,永华是个好人,我告的是龚竹。”老黄忿忿道:“竹花仗着永华的势整人。”
宋轻云:“她整谁了?”
老黄婆娘插嘴:“龚竹整罗婆娘,人家已经那么可怜了,还整人,太气人了。”
宋轻云:“你说的罗婆娘是不是罗南罗寡妇,在原公社乡场卖农具的,就在林路涛隔壁?”
老黄点头,说就是她。
罗南这人宋轻云见过几面。
宋轻云新房不是正在装修吗,老娘准备在院子里种些花儿。
宋轻云开车回城,路过罗南门市的时候顺道买了一把小铲子,一把锄头和一把大剪子,和她聊过几句。
怎么说呢,这人长得挺好看的,虽然三十来岁人,但五官却也清秀,实际上,红石村这里水土真的好,就没有丑人。
她和人说起话来细声细气。
罗南是外地人,娘家远得很,距离这里有两百多公里,比红石村还穷。
她是龚家的媳妇,嫁过来没几年男人骑摩托车进城上班,摔山崖下去摔死了。
娘家是没办法回的,便在乡场上弄了个卖农具的门市赚点生活费。
她还有个儿子在城里中学念书,寄宿,一学期回不了几次家。
“宋书记,这些天,每天半夜都有人朝罗素的屋顶扔石头。吓得人家整宿整宿地睡不着,眼睛都哭了。一个寡妇,家里没男人,孩子又在城里读书,怪可怜的。干这种事,是不是太损阴德了?书记,你官儿比村长大,得管管竹花。”
挖绝户坟,踢寡妇门在农村是最令人不齿的行为,更何况朝人房顶扔石头。
宋轻云:“不会吧,龚竹不是这种人。”
“她就是这种人。”黄明母亲忿忿地说:“龚竹这婆娘恶得狠,谁惹了她必会以牙还牙。这是我也不是乱说,有证据的。”
“证据,什么证据?”宋轻云问。
黄明母亲回答说龚竹家后院准备收拾出来,把地面糊了,搭个棚,再弄摆上几张桌椅。永华运回来好多铺地的鹅卵石。而扔到罗南家房顶的也是鹅卵石,红石村山上全是砂页岩和黄泥,只竹花家有这种石头。
证据确凿,不是她干的还能是谁?
宋轻云说,就算有证据,动机呢?龚竹和罗南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她没有寻人晦气的。
“怎么没有冤仇,同行是冤家,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那是不死不休的”
黄明母亲说,罗南不是开了个买门市卖镰刀、锄头、铲子什么的吗?现在的种地也没多少收入,年轻人也不喜欢干农活。因此,她那个农具门市平日里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常常是一天一天地不开张。不但赚不来钱,反贴进去租金。
恰好,她死去的男人有个师兄在城里做日杂批发,有低价货源。又同情她的遭遇,答应供货,还能赊销。
就这样,罗南的门市里有开始卖日杂。
因为价格还可以,生意看起来像是过得去的样子。
这就损了龚竹的眉眼,因为她的小卖部里也在卖日杂。
村民,尤其是老一辈的村民属于价格敏感性消费者。什么哪里便宜自然去哪里。
一对比价格,折叠小方桌竹花你竟然要收我三十五,人家罗南那里才三十二,那我去罗婆娘那里。
按说,乡场距离红石村有二十里地,罗南和竹花井水不犯河水。
可老人们为了节约这区区几块钱就舍得走这么远的路,你又跟谁说理去?
就这样,龚竹进的几千块钱的日杂彻底卖不动了,气得她和罗南吵了好几次,还放出话来要把这个寡妇赶出红石村。
黄明母亲这番话逻辑通顺,很有说服力。
宋轻云有点相信,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事如果是真,表面上看起来是农村两个妇女之间的过节,可如果上升到一定层面,那就是治安案件,真走法律途径,后果严重。
黄明父亲叹息一声,说:“这个竹花实在太不象话,白瞎了永华这个人。永华如果受到此事的牵连,怕是选不上村长的。宋书记,你得管管。”
宋轻云:“怎么管?”
“宋书记你应该提醒一下竹花,非常时期,不要再闹了。闹下去,吃亏的是永华。”
宋轻云反问:“老黄,听你的意思,你是打算把票投给永华。咳,匿名投票,我不该问的。”
“问也没啥,我做人做事都是月亮下面耍大刀——明砍(侃)——是的,我投永华,希望他不用受家里婆娘这事的影响,让别人拣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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