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谷不断从田间拉回城中。即便如楼桑这样的商邑,街巷亦渐被稻谷铺满。晒干脱粒,而后颗粒归仓。抢在落雪前,还要重新给水田蓄水。三百里临乡,放眼望去,一片金黄。便是后世口口相传的‘督亢秋成’。
容城均产已送上。亩产五石有余。刘备终于松了口气。容城一地,有近六十万亩的官田。可得官粮三百万石。东港新造百万石粮仓,一次装满。还需运往南关城仓,方能全部装完。
平曲、益昌,亦有官田五十万亩。可得官粮二百五十万石。除去囤入城中粮仓,余下皆运往督亢、西林、郦城仓储。
今季,临乡种田六百万亩,却只有八万一百八十八戸。以户户五十亩计,再减去爵民的一百亩,有近两百万亩官田。即便亩产只有五石,也可得新谷一千万石。
刘备早有预计。提前扩建临乡各处港仓、城仓。尤其时南关城仓,已能盛粮五百万石。
加上西林、郦城、南广阳、南港、东港,五座百万石港仓,才将本季一千万石的官粮,全部储藏。
整个临乡,地力最好的水田皆在督亢。亩产近七石。遂将整个临乡的均产,堆高到六石有余。四百万亩民田,三十税一,收田赋八十万石。督亢城仓亦满仓。
所幸,户户皆有仓楼。邑民家单仓楼,虽不能与君侯祖宅五仓连横相比。却颇为粗壮,能盛粮三万石。
临乡八万一百八十八戸,共可存粮二十四亿五百六十四万石。足够了。
单此一项对粮食和粮仓的估算,便可见上计的重要性。
于是乎,整个临乡的《集簿》如下:
城、邑十,港八,仓十,关一,砦二。
里百一五,(里)正百一五人。
亭四百一十二,(亭)卒一千八百卅二人,邮廿一,(邮)人卅百如前。
界东西三百四十一里,南北两百九十五里,如前。
县三老一人,乡三老十一人,孝弟力田(与三老同掌教化的乡官)百廿人,凡一百卅二人。
吏员二千五十人:令八人,长廿三人,宰二人,丞卌四人,尉廿九人,有秩卅六人,斗食一千二百人,佐史、亭长七百一十二人,凡二千卌四人;侯丞二人,行人、门大夫二人,洗马、中庶子二人,凡六人。
户八万一百八十八,多前三万二千八百卅二;其户二万九千三百八十二获流(所获流氓)。
口一百二万四千八百卌七,多前四十一万二千三百七十一;其二十九万七千八百卌二获流。
种晚稻十二万一百六十顷,多前八万卌顷五十二亩。
男子五十四万三千一百六十三人,女子四十八万一千六百七十四人。
年八十以上两万一千四百六十五,六岁以下廿三万七千四百八十七,凡廿五万八千九百五十二。
年九十以上三千四百九十人,年七十以上受杖一千六百九十三人,凡五千一百八十三,多前四百卅八。
一岁诸钱入一万万五千二百九十八万七千二百一钱(152987201)。
一岁诸钱出八千一百七十九万五千九百廿二(81795922)。
一岁诸谷入一千一百卅六万七千五百卅九石三斗七升,出卌九万八千七百卅一石四斗三升。
此乃临乡完整的《集簿》。
刘备治下民情:封邑规模、人口多寡,年龄分布,收支状况,一目了然。因所有居民皆城居,故而没有乡一级的划分。城外无人,闾里也在城内,故而里长人数也少。有路便有亭。治下各城之间的官道,共设亭四百一十二座。又因许多亭邮毁于大水,目前只剩这么多了。日后补足,那便要明年再另行上计了。
吏员之所以有高达二千五十人。乃因粮仓多。一个城仓有大小官吏过百人。加上港口、市中,故而吏员众多。
邑民暴增一倍。其中大部分乃是流民。足见君侯开荒安民,功劳不菲。
如此一来。只算成人(十五以上到五十六岁)年一百二十钱的算赋,未成人(七岁至十四岁)每年二十三钱的口赋,每户每年二百钱的户赋。君侯就收了一亿一千余万。剩下四千余万钱,乃是诸城产业,售卖名产所得。
而三十税一的田赋,虽只入八十余万石,官田却爆收一千余万石。堪称富足。临乡俸禄皆折钱发放,支出的稻谷多为部曲军粮。人吃马嚼,一年要近五十万石。这才万余兵力。且草料还不算。
不种田,如何能维持。
上计时,陛下所问的多半便是收支了。
尤其是岁入谷一项,明显与三十税一的田赋不相等。陛下要问是何故?刘备便要答,乃因今年新辟了两百万亩的官田。故而入谷颇多。诸如此类。
做账,确实是一门大学问。
料想,并非所有的诸侯国都如刘备这般,如实上报。如何才能将账目做平,便要考验上计吏员的能力。
难怪上计如此重要。
做所账目,要经得起大鸿胪、御史大夫、大司农,甚至是皇帝陛下的连番拷问啊。
洛阳上计,好比荆轲刺秦。若是秦舞阳,一见到陛下与百官就全身发抖,走不动路,如何上殿去献《集簿》?做了假账,定会心虚。大鸿胪、御史大夫、大司农,三人还未发问,便抖成筛糠。
此《集簿》必定有诈!虚报gdp这还了得?!
于是连番质问,不死也要脱层皮。
故而,上计官吏非大智大勇者,不可担任。
如此说来,食俸与家丞等同,自然也就可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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