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建元五年(前136年),罢传记博士,又为易、礼增置博士,与文、景时所立书、诗、春秋合为五经博士。宣帝时增置博士为十二类:易为施、孟、梁丘;书为欧阳,大、小夏侯;诗为齐、鲁、韩;礼为后氏;春秋为公羊、谷梁。
今汉初,博士有十四人。易四:施、孟、梁邱、京氏。尚书三:欧阳、大、小夏侯氏。诗三:鲁、齐、韩氏。礼二:大、小戴氏。春秋公羊二:严、颜氏。
由此至汉末,博士人数无所增损。博士弟子,武帝时为五十人。昭帝时,增满百人。宣帝时,增倍之。成帝末,增至三千人。汉末,太学大盛,诸生至三万余人。
蓟国太学博士,虽沿用五经博士之旧称。然诸子百家,皆有涉猎。经儒宗等国中大儒,兼容并蓄,去伪存精。集各家之所长,号百家学坛。实乃尚未编纂完毕之国典蓟国大百科全书,先行授予太学诸生。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一家之言,总有缺陷。能将百家之长,融合贯通,学以致用者。号通儒。足见,汉时百家,尚未绝迹。
凡国策,必因时化育,因地制宜。以解决现实问题为目的。
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脱离大汉国策民情,必有偏差。和合之风,遍吹中夏。羁縻和亲,向化四夷。与之相匹配,国力强横,鼎盛文明。故引百蛮来朝,莫不以汉化为荣。前后两汉,开明国风。朝野上下,开放包容。
和合之风,开明包容。再此等历史背景下,武帝却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当作何解?
窃以为。必是借儒家“中正平和,兼济天下”之风,兼容并蓄,一统百家。武帝一代雄主,非但要一统九州,还欲一统学术。无论疆域还是思域。武帝皆要做“千古一帝”。
若行焚书坑儒,既不符时代风气,亦不符后世史实。
所以,品人论事,绝不可脱离时代。更不可代入后时代。否则,必然得出“五胡入华”之谬论。
于是乎,研究历史,首当其冲,需还原时代的风貌。否则,闭门造车,道听途说。
不知有汉,何论魏晋?
太学后院,高成馆。
庞德公与儒宗,正阁中对弈。
“王允令王上兼督四州,未尝不是缓兵之计。”庞德公言道。
儒宗亦知:“时董卓乱政,妄自废立。王允欲行拨乱反正,借遣使抚慰山东,而问计主公。主公为全大局,不于再起纷争。稍后又为麟子阿斗,筑甘泉宫。时易县为京,遍传大河上下。众皆以为,主公欲立麟子,裹入叔侄之争。趁机割据河北。故,王允先予之,以安主公割据之心。”
“今叔侄三人,各自称帝。九州决裂,天下三分。窃以为,关东当为曹孟德所据。二袁或顺下江左,挟合肥侯割据江东。”庞德公,早有预见:“刘景升,自险胜孙坚,稳坐荆州七郡。渐为荆州名门所裹挟,久必生据土之心。益州刘表,亦难久居人下。群雄并起之势,成矣。合肥侯、史侯、董侯,皆为人质也。恐难善终。”
“于我主,是利是弊。”儒宗求问。
“利弊各半。”庞德公答曰:“大河上下,长江南北,合纵连横,同仇敌忾。蓟王纵披甲者百万,然绝非一日之功。尤其关东豪强,江东宗贼。断难俯首。”
“诛人易,诛心难。”儒宗一语中的。
“少时,王上,一金已知人心也。”庞德公语透深意:“天下大势,不可逆也。”
“三兴汉室,必为我主。”儒宗深以为然。
自鸣钟响。
“起——”诸生起身下拜,恭送五经博士离堂。
不出意外。落座后,孙策继续奋笔疾书。
见三人走来,庞统急忙言道:“伯符且顿笔。”
孙策闻声抬头。见有三人,高矮各异,年岁不同。自前向后,联袂而来。
“此何人也?”莫非来者不善。孙策这便落笔起身。
待三人抵近。庞统这才为众人引荐:“郑公门徒,江东孙伯符。”
“吴郡孙策。”孙策先礼。
三人回礼:
“庐江周瑜。”
“河内司马懿。”
“琅琊诸葛亮。”
周瑜年纪最长,与孙策同岁。年十六(虚岁),远未及冠。表字公瑾。司马懿、庞统、诸葛亮,尚未取字。
三人亦入太学,不入郑学。
话说。郑玄以山东无兄问者(无人可为师),乃西入关,因涿郡卢植,事扶风马融。融门徒四百余人,升堂进者五十余生。融素骄贵,玄在门下,三年不得见,乃使高业弟子传授于玄。玄日夜寻诵,未尝怠倦。会融集诸生考论图纬,闻玄善算,乃召见于楼上,玄因从质诸疑义,问毕辞归(将三年疑惑一次问清,问毕既去)。融喟然谓门人曰:“郑生今去,吾道东矣。”
马融既有此叹。足见郑玄所问“诸疑”,必有大玄机。
非常人,能生此疑。亦非常人,能答此疑。
足见马融、郑玄,皆世之大贤。
今以关中为界,二京为限。关西马门弟子,纷纷出仕幕府。尤其长安城内,马融门学,蔚然成风。更加滎阳君马氏,嫁入蓟王家。正助马融弟子出仕蓟国。
“融门徒四百余人,升堂进者五十余生。”
单此一句,便知门学兴盛。
故,即便蓟王远在河北。西州吏治,亦廉洁清正,不逞多让。
先前,右相代为进言,擢升幕府品秩,便有褒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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