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过市中刺奸,知公孙瓒近日颇多在蕃邸内的一家胡姬酒肆滞留。
这便和大兄刘文,辽东田骅一同前往。
酒肆不大。却胜在别有异域风情。来自西域的地毯,幔帐,还有那些西域样式的鎏金器物,擦拭一新的银壶银碗,皆与中原不同。
少君侯谁人不识。见刘备进来,身穿彩衣的胡姬这便翩然起舞,依偎过来。
好在只是跳舞。
大兄刘文目不斜视。等田骅送上赏钱,舞姬们这才作罢,纷纷散去。
酒肆的主事,亦是位年长胡姬。田骅悄声告诉刘备,此胡姬还精通巫蛊之术。
巫蛊之术,秦时就有。前汉武帝时三次‘巫蛊之祸’,滥杀无辜,形势凄惨。故而后世君主多有警惕。汉律明令禁止巫蛊之术。如某人家里饲养蛊虫,且已成形并致人死亡,那此人便要被处以极刑,家人流放三千里。《汉书》上说,巫蛊起自胡巫。巫蛊之术,源自匈奴所信之萨满巫术。
巫蛊便是以蝎子、蜈蚣等毒虫害人。所谓咒术,刘备一笑了之。
胡姬颇通汉话。礼数也甚周全。田骅问公孙瓒所在。胡姬指了指一个包间。
挑帘而入,见公孙瓒正斜倚在胡榻上,仰头高举酒壶,任由一缕绯红酒线,流入口中。
余光瞥见刘备等人,这便放下酒杯,起身行礼。
“不知贤弟到此,未及远迎。兄之过也。”
刘备回礼道:“备不请自来,兄岂能知。”
公孙瓒又向大兄刘文、好友田骅行礼。
众人落座,公孙瓒三击掌,便有胡姬捧着白银酒器,步入帐中。
刘备已开始喝佐餐酒,公孙瓒也是知道的。
直入正题,会显尴尬。四人皆是同窗,又都拜在恩师门下。彼此熟识,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很快热络起来。接人待物,田骅自有一套。说着说着,便将话锋转向了蕃邸内的商铺和酒肆。
又问起刘备西林邑诸事。且问且答,刘备便将北上贩马,杂胡马贼诸事娓娓道来。
听闻阎柔幼弟阎志被马贼扣为人质。公孙瓒的表情终是缓解。
众人各怀心事,静静的喝着杯中美酒。许久,听公孙瓒一声长叹:原来其中还有此等隐情。我只知阎柔自幼被掠,却不知深陷虎口,被豢养为奴。还有幼弟被扣为人质。投鼠忌器,这才被贼寇驱使,多行不义之事。真,愧为人友。
刘备笑道:如今大仇得报,兄弟团聚,也算苦尽甘来。
公孙瓒点了点头,这便猛然站起:我去见阎柔!
不等众人起身,这便大步流星,出帐而去。
田骅付上足量酒资,与刘备紧追其后。
等三人到了病舍。见公孙瓒与阎柔谈笑风生,已和好如初。只是阎柔眼角仍有泪痕。多半是解开心结,喜极而泣。
见刘备走进来,阎柔急忙起身相迎。
并把刘备请上主座,又拉着幼弟阎志,双双拜倒在地,口呼:少主。
公孙瓒微微一愣,这便抚掌大笑:贤弟又收良才,何愁大事不成!
刘备自然开心。这便反问:兄长亦知备心中所想?
田骅抢着笑答:郡中三岁童子都知,师兄又何必只瞒我等!
众人皆笑。
马贼豢养的奴兵,皆以阎氏兄弟马首是瞻。如今阎柔认主,自是极好。西林邑汉胡杂居,奴兵自成一派。这些自幼被马贼所掠的汉人子弟,皆少年老成。生活能力极强。刘备本想将他们寄养在乌莲族人亦或是马贼妇孺家中。孩童们却皆摇头拒绝。
自行分成一伍或一什,居住在车楼内。牧马练武,日日不缀。也如阎柔一样,呼刘备为少主。
这些奴兵与一般家臣认主的含义,大有不同。刘备即是家主,亦是奴主。
那段被豢养的黑历史,给这些孩童幼小的心灵深处,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对比如今的生活,天堂地狱,云泥之别。心存感激,愿效死力。一句话概括,皆是少君侯的死士。
芒种过后,邑民忙于水田育秧。水田较旱地,多收一倍。邑民焉能不珍惜。如此良田,号称‘美田’。丰镐良田一亩可卖万钱。楼桑美田一亩作价十万钱。
除了田好,最主要的原因是买了田地,便可落户楼桑。成为少君侯的治下之民。享受诸多便利。
故而楼桑‘田贵如马’。田价和马价一样高。
大量牛羊皮毛从北地贩来。药圃终能大规模改建。院中美田舍不得,便把麻田改成药圃。
何为侯府良匠?就是指,只要刘备试造一物,工匠们便能不断改进,将少君侯创造之物,变为可以传世的一门技艺。
药圃温室也是如此。羊皮被裁剪成块,拼成十分规整的一整张蒙皮。打上一圈绳孔,以空心铆钉加固,再穿上麻绳固定于棚架之上。药圃乃成。即实用又美观。常用药材被大量种植,待到长成,采摘后货与病舍。邑民获利甚丰。
缶景亦多。
楼阁窗台,多置缶景。装点屋舍,十分艳丽。
花开赏花,花谢制成香囊。随身佩带,亦闻其香。家中艳婢,皆善研香。少君侯一年四季身有余香。《礼记》云:“男女未冠笄者,衿缨皆陪容臭”。容臭即香囊,当下未成年之男女,皆可佩戴香包。
西域胡姬亦有制香师。刘备家的胡姬,更是精于此道。研磨出许多香型,制成香囊,由母亲赠与宗人家眷。
每每风靡邑中。
蕃邸中,一家由数位胡姬姐妹开设的香薰馆,日日宾客盈门,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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