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到寅时了,城边客栈里的两个大通铺中却还是一副忙碌的景象。
原本只要一入夜,舍不得点灯的村民就会静静地入睡,但现在他们却正惶恐之极的跑来跑去,有的惊慌失措,有的茫然四顾,从房间里传来阵阵的哭嚎和呻吟。
远处守在柜台上的伙计也很有些无奈,强撑着打架的眼皮瞅着那些来自乡野的土包子们。
这些人毕竟是预付过一个月的房租了,周围的住客看他们那凄惨模样也不好说什么,白天出去还是十几号精神抖擞的汉子,晚上抬回来就是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还有十来个和尸体也只差着一口气的人了。
卫戊所的白副长,还有那济世教的什么行者闻讯赶来,正在里面拼命救治呢。
“再去拿两盏灯来,我看不清。”
白玲虎擦了擦手上的血,微有些疲累地眨眨眼,对身后的赵九说。
“没有灯的话想办法悄悄借几只蜡烛来吧,民居中应该是有的。”
“应该是灵砂没了。”
赵九拿起桌上的灵石灯,往背后的格子里又塞了几粒火灵砂,上面罩子里发的光果然就住了脚步,转身过来径直说道:“今天我从贝场回来之后,就去了方朗卓出没的赌场中。
虽然没找到他,但亲眼见到他手下的一个亲随用致人发疯的法术将城主府派来的人杀死,那情状和当晚无故袭击我们的几个人一模一样。
然后他发现了我,意图灭口,我用言语套他的话,他没说什么多余的,但对自己是森罗殿之人也并不否认。
最重要的是,我在他身上找到了这个。”
说话间,张宏正拿出了那个从小李身上得来的人脸令牌,然后继续说道:“此外,今天我在贝场水域中也同样见到了那些妖兽,我敢肯定,就是和当晚被那妖人操控的活尸一样,都是阴邪鬼道所造之物。
至于为何会如此,我想你们多少能猜到一些。
那位方朗卓管事十几年如一日地亲自下水去巡视贝场,而自从他被革职之后就不见人影,然后这些活尸妖兽就冒了出来。
这其中有如何关联,不用我说了吧。”
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背后蕴含的东西更是越想越令人不安,一开始的时候张宏正还只是存着把陷害自己一行人的真凶找出来的想法,但到了这个时候,特别是听到贝场到处都冒出了那种活尸妖兽,就隐隐意识到这些事情可能超出自己所能掌控的境地了。
正好吴子健在问,就干脆也一口气地直说出来,看看他能有什么高见。
“这…这确实应该是森罗殿阴邪鬼修的信物…”这一番话,尤其是那一个脸孔令牌对白玲虎的冲击是极大的,她死死盯着那令牌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张口结舌:“怎么可能……方管事……真是森罗殿的妖人?”
“这是森罗殿骸极道的符印。”
相对之下,一旁的吴子健却没有什么震惊之色,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肃然了几分,看向张宏正问:“其他的呢?”
“什么其他的?”
张宏正一愣。
“我就只在他身上找到了这个。”
“我不是说东西,是说发生的事。
你身上微带血腥之气,是和人搏杀之后赶来这里的吧?
那方朗卓的亲随已经被你杀了?
你说他杀了城主府的人,有其他人看到么?”
“没人看到。”
张宏正忍不住微有得色。
以他这一身修为能在世家雄城中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下这些事情来,在江湖散修的角度来说可以吹一辈子了。
“是没人看到他杀城主府的人,还是没人看到你杀他?”
“都没人看到。”
张宏正大略地将赌坊中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你们也无须怀疑真假,顶多天亮之后这事就会被发现,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
方朗卓是森罗殿的阴邪鬼修这事已是无可辩驳,贝场中的妖兽肯定也是他弄出来的。
白姑娘,我们的杀人嫌疑已经算洗清了吧?”
“…嗯,那我明早就去卫戊所和统领大人分说……”白玲虎点点头,神情还有些发懵,似乎还没有从这些消息带来的震惊中彻底清醒出来。
“不用了。”
吴子健却是摇头,看了一眼张宏正,神情带着些奇怪的无奈。
“师妹你速速去召集村民,整合行装,等城门一开我们就出城。”
“这……为何…我们…?”
白玲虎的表情越发地懵懂,只知道睁大着眼睛茫然看向自己师兄,一时间连该问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兄弟你也去准备一下吧。
当然你也可以试试现在就悄悄攀墙出城去,不过可能卫戊所早已经传讯城墙加强戒备。
我建议你还是想想其他什么办法。”
“你什么意思?”
张宏正眼光烁烁地盯着他。
`吴子健看了看一脸呆懵的白玲虎,再看了看面色不善的张宏正,叹了口气,他的表情依然是不温不火,语气平淡,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张宏正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背后升起:“城主府的人被杀,若是拿不出凶手,湖东城卫戊所和唐家的颜面何在?
森罗殿是过街老鼠,唐家又如何能承认自家成了老鼠窝?
你在那人多眼杂的地方大摇大摆地露过相,还真以为卫戊所的侦查机关废弛,就没人能找得到你么?”
“这…你是说他们要栽赃是我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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