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众人纷纷看去,不由眼前一亮。
却见身形矫健的卢家兄妹,正领着一个身穿长衫的青年和一个随从打扮的人进来。
若放在平时,众人的目光多半会落在赏心悦目的俏飞燕身上。但是,此刻山寨遭逢大劫,正是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匪首们的目光也只在俏飞燕身上略作停留,然后,便不约而同地注意上了那个长衫青年,和他那个面黄肌瘦的随从。
这年轻人满头短发,浓眉下一对眼睛炯炯有神,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可举止神情,却很是老练从容。跨过门坎时,只见他左手提起长衫前摆,毫无滞阻地抬腿迈步,动作显得十分精干利索。
众头目纷纷起身,出列相迎,地位低些的头目也纷纷抱拳行礼:
“玉掌盘,俏掌盘。“
几个老头目则随意得多,像那破衣烂衫的三哥甚至都没有起身,只是随意地招了一下手:“十六弟,十六妹,你们可来啦。“
玉面鼠抱拳一一还礼。
“各位哥哥。“俏飞燕也随意行了下礼,然后让出旁边一人,爽朗地笑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刚刚留洋归国的小鱼、哦,谢宇钲......谢先生。“
说到这儿,她停了一下,郑重地说,
“各位哥哥,别看这谢先生斯斯文文,今日在战场上,可抢眼得很。一枪就端掉了骆屠户的机枪,救下了我们不少兄弟。“
“啊?骆屠户的机枪是你打掉呀?“
“厉害呀,谢先生。“
众头目见这长衫青年满脸英气,脸上像刀削斧砍般鲜明,一袭长衫起身来,诚恳地说道:“我老三佩服谢先生,也谢谢谢先生。“
“谢谢各位英雄抬爱,其实我的枪法不好,只打掉了一挺机枪,那也只是碰巧而已。另外一挺机枪是山寨里的卢清小兄弟打的,他才算得上神枪手。“
谢宇钲心不在焉地微笑着,一一还礼。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是尽快安全地离开山寨,踏上去金陵和大上海的路途。
众匪首见他毫不居功,心中好感大增,那三哥豪爽地一笑,道:
“嗳,谢先生,您实在太实诚了。卢清小子,自是不错。你们两个,一人打掉一挺机枪,各救山寨一半的人马。我们大家还是要谢谢您。“
俏飞燕待他们见过礼,将手往旁边一摆,又道:
“还有这位,这位是青螺村来的剥板鸭.,叫什么来着?.....“说到这儿,俏飞燕转向牛二嚷道,“喂,你叫什么,你自己说罢。“
刚才,俏飞燕请谢宇钲一道到威义堂,参加议事。但这个鱼儿,却推三阻四,不想参加。幸好这个没点眼力劲的薄板鸭,居然什么热闹都想凑,以客随主便为由,死皮赖脸地把谢宇钲给拽着过来了。
尽管这样,俏飞燕也没心情给牛二什么好脸色。
这是什么情况?众头目看着瘦骨嶙峋的牛二,一个个正犯嘀咕。但这位仁兄却是个自来熟。只见他将瘦弱的胸脯一挺,伸手在腰间啪的拍了一下,抱拳齐眉,施了个罗圈礼,满口江湖腔调:
“各位掌盘当家的请了,在下牛二,一向在南边的青螺村里干保甲队。久仰各位威名,今日特来拜山。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众头目这时才知道,这个面黄肌瘦的家伙,并不是长衫青年的随从。只是,这青螺村倒是很多人都知道,那是南边不远的湘赣要冲。可这保甲队......嗯,看上去,此人也不像是被抓来的羊牯,这是怎么回事?
不少头目认出,这长衫青年和这个面黄肌瘦的家伙,都是“红字头“马帮里的人。昨晚,他俩曾出现在癞痢虎主持的篝火酒宴上。
有一两个眼尖的匪首,还发现此人虽然瘦得跟柴块似的,但身上衣衫却蛮长精神,腰间红布带上,还别着一柄亮闪闪的“六连响“撸子。
“六连响“,那可是花旗洋撸子,好枪。喜欢玩枪的,很多人都想拥有一把,配带出去,倍儿添面子。
这个发现,让众头目对牛二顿时改观。想来也是,纠云寨什么地方,一般阿猫阿狗,岂能领到这威义堂来?
不一会儿,寒暄已毕。众头目鱼贯排着队列,从侍立在楹柱边的喽啰手上,各取过三支燃着的香。在三哥和卢浩的带领下,陆续向堂上的岳武王和关二爷参拜。
堂上烛火摇红,青烟袅袅。
香案左边,是赤面挽长须、仗青龙偃月的关爷,威风凛凛,宛若天神;香案右边,是金盔金甲、手执兵书的岳王,眉目间忧国忧民。
一时间,一众杀人不眨的匪首们,全都变成分外虔诚的信徒,一个个俯身行礼。不少人一边参拜,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
俏飞燕取了三支香,交给谢宇钲。谢宇钲只好持香来到香案前,听了一会,听出他们是在向岳王和关爷祷告。
有的是希望那重伤的大掌盘癞痢虎,能在“红字头“照看下,早日痊愈;有的盼着那些被骆屠户捉去的兄弟,能够安然无恙;有的则祈祷说,寨子里的其余弟兄,将连夜奔袭汤湖圩靖卫所,救那些弟兄出来,想请两位神勇无双的神祇庇佑,让众兄弟化险为夷。
俏飞燕手持三支香,来到旁边,领着谢宇钲先向关爷鞠躬,又向岳王行礼,然后将三支香插在陶制的三脚香炉内。
不多时,参拜已毕,俏飞燕引导谢宇钲来到上首宾位的第一张椅子前,要他坐下。
到了这时,众头目才终于知道,原来这把交椅,是给这位贵客留着的。众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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