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赢家不一定要站着,不跪着也是一种胜利。
世事大多不尽如人意,虞道人三分破局,借外力尤重,这也是风水道人的通病,讲究顺天势,应天相,失势便自败。
传说吕阀第一人的刀术能斩龙,但传闻虚无缥缈,自家性命怎可寄托他人之手,戚笼所信的,是眼中所见,是手中所握,是那风水局一开始,斩断一龙之首的阵势变化。
九元九煞勾陈止腥破邪天帝斩龙令!
戚笼与龙孽合体,额头上的刀伤、身上那无时无刻不在涌动的暴痛,都在向他本人展示,龙首被斩的愤怒、暴虐…以及一丝丝无奈。
在世人眼中,龙脉是天命所归,是人世间雄图伟业、吉凶祸福的基石,但在一些非人眼中,龙脉,是垫脚石,是落子的棋盘。
戚笼能‘说服’龙孽的,靠的不是那虚无缥缈的吕侯刀术,是他的刀够利,是他在龙孽的挣扎痛苦中,能感受到同样的痛苦和身不由己,以及借此磨砺出那具有‘斩龙令’韵味的最后一刀。
龙无角,心有骨,宁魂消魄散,不为人牛马!
漫天光雨洒落,从黑山开始扩散,遍及四周公城、军堡、军镇。
有山中少年被光雨淋到,浑身起火,火中火魅神纹大作。
有耄耋老者淋雨悟道,过往人生走马观花,大彻大悟。
有兵中将士顶着风雨交加而行,忽然身轻体健、气血滚滚,并冥冥中有一种预感,仿佛在某一处隐秘之地,藏着一口神兵利器。
这些或许是气运、或许是机缘、或许是天命;或许在十年二十年后,这里会涌出一大批名将大帅、修行种子,在红尘人心熬炼富贵名利,在修行途中叩天命、问天理。
或许是天生宿慧,或许是实力强悍,黑山城中,至少有十人能感受到这方天地气机的改变,进而主动吞噬这些分散开来的机缘。
这是野心勃勃的人间蛟蛇。
戚笼劈断了龙脉,一种冥冥中的大纠缠似乎被自己解开,他似看到了很多‘未来’。
继而就被黑潮吞噬。
黑潮像巨浪一样汹涌澎湃、翻滚喧嚣,彰显黑潮主人的心情极不平静,冷灰色的光芒忽然罩在赵神通身上。
他的身子瞬间冰冷彻骨,无数苍白的手臂拉扯着他,把他拖入阴间之门后的世界,那是无尽的冰冷与永夜。
哪怕他手上的龙珠比起天空上的任何一道光雨都要明亮,但没有‘天魂地魄’的龙珠,至多算是最大的一块龙脉残骸。
“我……”
赵神通面色苍白,没有兑现的天赋,那便不是天赋,没有吞龙的劫运种子,那便没资格作为‘后备圣人’运转劫运。赵神通凭超级天赋学会了戚笼一切手段,刀术也好,刀意也罢,唯独没算到戚笼玉石俱焚的决心;做为生来拥有一切,将来必然拥有更多的天命之子,他无法理解,明明有一千条退路,戚笼为何非要选择跳入悬崖。
对方并非莽夫,莽夫练不出生机勃勃的刀术!
做为‘天命之子’,他怕是这辈子都明白不了,一个普通人要想养出一根风霜烈火都冻不坏、熬不烂的骨头得有多难,退一步,便是和光同尘、被世道淹没,最后怨天尤人。
从这一点来说,龙脉的相性倒是与戚笼本性更相配。
而恍惚之下,他更没注意到,这黑山山势养出的四柱神煞三十一种、地势杀局十七盘,在地气倾泻,龙脉断裂,复又受龙元滋润过程中,产生的微妙变化。
木火逢蛇大不祥,金猪何必强猖狂;土猴木虎夫何在,时对孤鸾舞一场。
一声飘渺的琴鸣声,一道青色光影劈浪而出,似水非水,似刀非刀,明明是凡夫手段无道法,却又能聚煞演神诛恶枭,青光暴涨,刀光如镜,一闪、斩在了暗枭的眼皮上,再闪,那数百颗活人眼珠拼凑成的招子便就破裂成无数团黑光,被刀光一卷,亟灭无声。
黑潮硬是被刀光劈出一道丈许刀痕裂口,血嫁衣宛如血瀑崩流,妖异鬼厌之气覆盖全山,但血嫁夜枭的右眼空洞洞,任你道行通天都恢复不来。
谁也没想到,吕傲侯这一刀竟是藏在龙脉内部,由死机引发,以星宿神煞移位为柄,以吉凶祸福为刃,斩人于命理之间。
只要修行在天地之内,在钟吾古地之内,说斩你眼珠,就斩你眼珠,山海两道无敌手,除了武道、还有修行道!
刀光裹挟着人影,疾奔黑潮裂口,于十死无生中,斩死为生。
“你找死!!”
凶神幻影化作一位白衣长发女人,面纱消失,气质妖艳超越感官极限,只是左眼血洞洞,满脸凶怒,显得格外狰狞。
她伸手,五指漆黑,顿时入眼所见,便是被浓墨赤酱染翻了的天地,山峰、土地、城池、兵马,全数消失,只剩下茫茫苦海,翻雪浪之千寻;渺渺灰河,鼓烟波之万状。
黑如墨中,尽是扭曲怪影,哀咽哭嚎、凌迟血肉、至亲受辱、贫穷下贱、盲聋六疾,种种苦恼,切割其身,扩散到附近十数个山头中,六畜演化,裹入一切生灵活人,自然包括山下黑山城。
十万人命做一团苦厄燃料。
女人暴怒之下,直接放开了自己的长夜小地狱,放出其中的九百六之灾,八难五苦之厄,这是至少超越三个档次,不该存在于钟吾古地的天地色彩。
“咳~”
女人身子一僵,低头,一口透明色刀光插胸而出,而在血嫁衣的胸口,一点亮光诞生于深沉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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