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套河以东的旷野上,陆续点起了一些火堆,守备营第三司和亲兵队各自沿着两条官道部署,此时坐在地上吃着热饭。
浦子口城墙上灯火通明,许多守城兵和百姓大声交谈,给后来的人讲述下午所见的大场面,在城墙上观看大战,又安全视角又好,简直就是贵宾席,也难怪他们兴奋。
万峰门外跨城壕的太平桥上,侯先生正在与一个浦子口的把总交谈,这把总是城墙上用吊篮放下来的,两人正谈得火热。
与其他地方毫不理会不同,浦子口的态度还热情一些,大约跟守备营当众击败流寇有关,无论百姓还是官方,对这支上游来的救兵印象大好,而且买东西还给钱,作为一个商业发达的市镇,只要给银子,他们就能提供良好的后勤支援。
守备营主要立足于安庆本地防务,庞雨在街中狼吞虎咽,跟周围的士兵一个模样。
这么吃了半碗后,饥饿的感觉消退了,庞雨才减缓速度,嘴里还嚼着东西就对庞丁含糊不清的道,“一会你带几个亲兵去银锭桥。”
“我去那里干啥?”
“银锭桥自然是数银子。”
庞雨低声道,“街市里发现了流寇存储的钱粮,开始是陆战兵守着,现在是镇抚队在看守,你去点个数,集中到一个地方保存,亲兵和镇抚兵一起看守。”
此时周围的亲兵吃完了饭,开始整队准备部署夜间的扫荡任务。
庞丁看了那些亲兵一眼后抓抓脑袋,他知道庞雨最在乎银子,“镇抚队守着不也成么,出征时身上都不能带银子,搜出来要砍头,谁敢私藏。”
“不能带银子怎地了,要是少爷我,看到银子多就找地方藏起来,过些日子再来取。”
庞雨边吃边道,“这黑灯瞎火的,找个河边挖坑一埋,谁还找得到,甚至如果找到船,马上就拉着银子跑去南京,我去哪里抓他。
银子多到一定程度,必定会有人铤而走险,你去管起来我才放心。”
庞丁哦了一声道,“这银子的事最要紧,那少爷为啥不亲自去银锭桥督促办了。”
“老子哪有空,猛虎桥的损失比银锭桥大得多,骑兵死伤满营,,第二司还没吃上热饭菜,本官无论如何要先去那里,码头那里需要检查物资。
还有些事情要在天亮之前办,过了今天就不灵了。”
庞雨呼呼几口将饭扒进口中,大嚼一番吞下之后又补充道,“银锭桥还有一些牛车和驴车,你也要找人用起来,这对咱们很重要,目前咱们一千五百人分成了四个部分,分别在码头、万峰门、银锭桥和猛虎桥,我需要那些车架运送伤员和物资,及时让部队恢复战斗力。”
“小人知道了,那驾车的人手……”还不等庞丁说完,庞雨突然大声道,“为何我的碗里有六块肉?”
周围在整队的亲兵纷纷偷着用眼角看过来,庞丁一愣,“这,我多夹了几块……”“本官方才看到,每个士兵都是三块肉,本官早已说过,出门打仗官兵一体同甘共苦,无论官居何职,皆不得例外,包括本官在内,你为何明知故犯。”
“我……”庞丁眼珠转转看了周围一眼,发现兵将都在关注,赶紧大声道,“属下糊涂了,自请大人处罚。”
“罚俸三月,再有下次,本官绝不轻饶。”
庞丁低着头翻个白眼,他的银子都是没数的,庞雨随时都在给他,远比俸禄要多,那什么军饷就没去银庄取过。
“大人教诲小人牢记在心。”
“立刻去执行军令。”
庞雨一把将碗塞到他手里,在周围亲兵崇敬目光的围观下,大步向太平桥西头的一个大院走去。
庞丁低头一看,周围火光照耀之下,只见那碗里面已经空了,口中喃喃骂道,“吃之前怎地不说。”
……肚子胀鼓鼓的庞雨刚刚走进大院,大门很快关上,里面有七八个亲兵,还有三个便装的人,其中就有江帆。
庞雨对他问道,“人挑选好没有?”
“八贼和扫地王营中各一人,皆是管队,八贼营中那人匪号二蝗虫,原是陕西缙绅的家奴,识得有百来个字,穿戴讲究又怕死,本待多选几个,实在有些仓促……”“先把八贼的人带来。”
亲兵立刻进入房间,从里面拖出来五六个捆住手脚的流寇,基本只有轻伤,最后又从一间屋子拖出来一个单独看押的人。
周围都是持刀的官兵,前面一个将官模样的人,看起来像是要行刑,几个流寇中有人哀嚎起来。
江帆指着那单独拖出来的人,“这是八贼营中一个宝纛旗,匪号九条龙,是二蝗虫的长家,在猛虎桥被射中了腿。”
庞雨点点头,“谁是二蝗虫?”
下面一个正在嚎哭的流寇赶紧膝行一步,“小人就是,小人是被那八贼强迫的,从来没杀过人啊,愿跟随大人剿灭那些流贼。”
庞雨向一个亲兵道,“把他手松了。”
那亲兵立刻去解了绳子,二蝗虫惶恐的四处打量,其他的流寇都还捆着,他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说动了这将官。
庞雨一把抽出腰刀,当啷一声扔在他面前,吓得那二蝗虫往后倒去。
“你不是要剿灭流寇么?
杀了你的长家九条龙,你就能活命。”
“这,这……”二蝗虫趴在地上,惊慌的看着庞雨。
其他几个流寇喘着气,这小院之中气氛十分凝重,他们的性命都在这将官口中,不知道让二蝗虫杀九条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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