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卫大校场,头顶艳阳高照,虽然靠近江边,却感受不到一点河风的清凉,闷热潮湿的夏日来了。
周围阵阵蝉鸣,叫得了出去,这测新兵的活计不是好事,万一被新兵打败,不但当众丢脸,还要被记录在案,多半会评级为下下等。
但董明远也没办法,由于姚动山当时不避众人,现在队中都知道他的经历,大伙都明白百总不待见此人,队长自然也不会对他客气,有什么别人不愿意干的,都落他头上。
队长又看了一遍,指着吴达财道,“你出来。”
吴达财心里叫一声倒霉,现在队长似乎也有点针对他,不知是不是因为和董明远走得太近。
两人互相看看,闷不做声的将手足上捆的沙袋取掉,全身顿时一阵轻松。
这沙袋也不知是谁想的馊主意,凡是操练的时候都必须穿戴。
两人到东南角套了黑色的罩衫,又将背心样式的一块木板套在身上,主要是护住胸腹的要害,然后兵器架去取了对练长矛,矛头是木质的,还包了一层棉布,重量和真的长矛基本一样。
按照庞大人的编制,守备营的基本兵种只有长矛和刀盾,八个长矛手两个刀盾,只有队长用旗枪。
无论招长矛手还是招刀盾手,都是找老兵长枪手来对练。
吴达财无精打采的把长矛倒过来,在灰盆里面把矛头滚了一圈,把多余的白灰抖落之后回到了场中,扫眼看了一下,第一局总共选了五人出来,脸色都有些紧张。
入营挑选都是一对一的,负责招兵的庞丁正在跟那几个新兵打气。
姚动山也在跟自己这边老兵鼓劲,他压低声音道,“今日挑的都是刀盾新兵,一戳不中就顶住他盾牌,勿要让他们近身,木刀一沾身,你们就输了。
几百人看着,别他妈给老子丢脸,打得如何,那破书办都会记下,扣多少分不知道,下下等是明白的,反还要连累老子的评级,谁输得难看,老子罚他给全队洗一个月衣服。”
吴达财连忙点点头,心中在全部队列的开头,第三通鼓响。
庞雨三角令旗指向正在经过的第六局。
“杀!”
第六局齐声大喊,每个人恨不得声嘶力竭,这是每日的校场必不可少的一项,名称是“较呐喊”,每天少不得喊个七八次。
喊得好的和坏的都会记载功过簿上,每月有一次功过点较,用于给每个百总局评级。
随着巡视旗的行进,每个局都嘶喊了一遍,校场上的气氛为之一变。
等巡视旗回到将台,庞雨站在守备将旗之下,台下一声喇叭。
中间的蒋国用大喊一声,“刀盾兵!持盾缓行!”
旁边的大鼓敲响,一群刀盾新兵提盾缓步前进,几个百总在前面观察他们的盾牌是否遮蔽周全,这是刀盾的基本要求,遮蔽周全的才能谈其他。
随着鼓点越来越快,刀盾新兵的步伐开始混乱,看得出来这些新兵也少有这种众目睽睽的经历,动作都有些变形。
吴达财留意着那个对手,按位置肯定是他和自己交手。
那人的脑袋在盾沿之上,那张不对称的脸很引人注意。
“刀盾兵,持盾后退!”
一群刀盾兵又往后倒退,从吴达财的位置都能看到他们有人的空档露出。
鼓声停下的时候,却没有淘汰任何人。
蒋国用大喊一声,“军律已定,战场之上人人无退路,平日听任武艺不精,是与自家性命为仇。
庞大人营中,不容胆小艺疏之人。
今日招募新人刀盾入营,便是要小比较,择优入大人营中,新兵老兵各自努力,第一组上场!”
吴达财喘息两口,把头盔扣在头上,提起那一丈二尺的长枪到了中间。
果然那歪脸站在对面,吴达财能看到他满脸的汗水,在这么热的天气中穿着一件棉甲,虽然没有袖子也是够难受的。
周围的目光仍是让吴达财有些心慌,他吞了一口口水,尽量不去看那些人。
蒋国用往后退开,让出了交战的空间。
吴达财将长矛放平对准那刀盾,他们用的长矛是老竹所制,极为坚硬,矛头重量只有五两,这个重量非常轻便,所以持枪能按杨家枪法握持在杆尾。
对面的刀盾手将盾牌提起,吴达财看着那盾牌的中心,藤牌中间高边缘低,像个锅盖的形状,但外沿又翘起,以阻挡箭支沿着盾顶的弧形滑入两侧伤人。
那歪脸的脑袋在盾牌上沿,他身高比吴达财矮了半头,也没有吴达财那么壮,但没有丝毫畏惧,脚下轻轻垫步,眼神凶狠的看着吴达财,一副好斗的模样。
吴达财身高体重全面占优,兵器也更长,心底却有些发虚,感觉自己那一丈二尺的长矛似乎不足以挡住此人。
此时一通鼓响,那歪脸不等鼓声落定,圆盾护身迅速往吴达财扑来。
吴达财一惊,手中长矛飞速刺出,吴达财当过一次刀盾考校,有些新兵看到矛头过来,立刻便胡乱挥舞藤牌格挡,便是胆小所致。
对面却毫不退却,待矛头噗一声扎上圆盾,矛头上的白灰腾空而起,盾牌硬顶了一枪,随即朝着左侧一荡。
藤牌晃开,歪脸又出现在白灰弥漫的视线中,吴达财枪头走歪,心中一慌赶紧收枪准备下一戳,那歪脸大步踏上,随着他的枪头往前赶来,比他收枪的速度还要快。
歪脸藤牌在前,手中沾灰的木刀举起,眼中闪动着好斗的凶光,朝着吴达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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