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方天地,似乎从未改过,擦肩而过的那些人,高矮胖瘦,分不清李姓王张。
难得齐府居然还有人守门,薛凌暗恨自己没翻墙,省的无端看人白眼。毕竟一下午都在想那些陈年往事,想的人本就厌烦。再对上一张龇牙咧嘴的脸,就起来推了一下茶水,哆嗦着问薛凌。她这一生都不曾如此歇斯底里过,以至于声音带了哭腔。
这才几个月,这才几个月的日头啊,她却好像过了一辈子。夫君丢官,女儿落胎,女婿新丧。若不是亲身经历,旁人说来,她都不会信。更让人不信的,原来这一生的安乐祥和,只是一种假象。
怎么会,怎么会自己的夫君是卑劣伪人,怎么会自己的女儿三年活在地狱。怎么会求上门的孤女是乱臣之后。
怎么这偌大的齐家,转眼就是鸟兽散。
“阿娘,你先回去吧,我来跟三妹妹说”。齐清猗扶了一把齐夫人,转而冲着外面喊“来人”,想把齐夫人送回去。
薛凌不作声语,眼皮子都懒得抬。齐夫人挣脱了齐清猗手,绕着桌子走到薛凌身边道:“你是什么脸这般理直气壮,你所作所为与我家老爷一般无二,若当真有报应一说,他在前路等你。”
丫鬟进来扶了齐夫人离去,薛凌低头捏着右手腕不放。这齐夫人成日里修身礼佛,吓起人来倒是十分戳人心窝。
说的不错啊,好像她薛凌现在做的事情,也登不得大雅之堂,没准哪天就要落得个齐世言一样的下场。
“是我蠢了,竟不知你当初为何来齐家,而今看来,你早知我爹与无忧公主一事脱不了关系。所以才冒充外室女的身份上门攀亲吧。”齐清猗一边说,一边行至门口掩上门,复又回来道:“王爷猜的也是对的,你想要我肚子里的孩子去抢魏塱的皇位”。
齐清猗脸上冷冷清清,看不出情绪。只以前,她都称魏塱为皇帝,而今竟学着薛凌一样直呼其名了。
左手在右腕间旋了一圈,感受着里面平意那一点微末轮廓,薛凌终是从齐夫人那句刻薄之语中跳出来。她不过是来寻个昭彰,何有报应一说?
便是有,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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